他的目光往下,看到南歸身側别的那個撥浪鼓,撥浪鼓正随着南歸笑時的身體抖動而發出輕微碰撞聲,悶悶的。
這撥浪鼓聲好似一道引出蕭淼清回憶的序曲,回想起最初自己有關于此的季憶,電光石火間叫蕭淼清一口氣差點沒有喘上來。
那天夜市裡,他跟在淩時身後,他問過淩時撥浪鼓叫什麼。
淩時沒有告訴他,但現在蕭淼清也已經知道了。
原來第一次見到南歸腰間撥浪鼓時候的怪異感覺早就是對自己的提醒!
蕭淼清往後退了半步,心情忐忑:“是你。”
他雖然沒說淩時的名字,可雙方都清楚對方是什麼意思。
南歸已經收了笑,他順着蕭淼清的目光随手取出腰間的撥浪鼓拿在手裡把玩。
蕭淼清隻覺得被南歸拿捏在手心的不知是撥浪鼓,還有此刻無依無靠的自己,不由悄悄咽了口口水。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蕭淼清假裝沒有大罵淩時的前塵往事,尴尬一笑,“我差點把你當成鬼了。”
淩時笑說:“像我這麼兇險惡毒的人,自然是多幾個心眼與變換的。”
這都是蕭淼清親口說過當面罵過的詞,現在重新在蕭淼清的腦海裡跌宕不休,形成回音,叫他瞬間心都涼了。
不久之前淩時就頂着南歸這張樸素無害的臉,在酒桌前面與他一唱一和大罵自己。
淩時真是做得出!
淩時輕笑一聲,看蕭淼清時好像狼盯着肥兔子,“你若看不慣,我變回去就是了。”
隻要他張嘴就可以輕松絞殺獵物,但是獵物的反抗與小把戲又太有趣,叫他不忍立刻一擊斃命。
蕭淼清聞言立刻猛搖頭,他哪能叫淩時抓到正經能殺自己的把柄:“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罵淩時或許不會死,但看見淩時的真容那是真的要嗝屁的啊。
“這麼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吧。”蕭淼清假作無事,又往後退了一步。
他本以為淩時會不叫他随便離開,卻沒想到淩時站在原地沒動,隻看着他走了十幾步也未曾開口叫他站住。
這樣反倒是蕭淼清自己站住了,他回過頭看向淩時,猶豫着開口:“那天在夜市上,你看見那個兇獸了麼?你知道他是什麼嗎?”
淩時的身份擺在這裡,蕭淼清相信他能看到的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這個疑問埋在蕭淼清心頭許久,他早就覺得如果可以該問問淩時。
淩時輕飄飄道:“不過是個受貪欲所困之人。”
竟然的确是人。
“什麼樣人能因貪欲一下變成妖怪?”蕭淼清求知若渴,向淩時讨教起來。若能在這裡問出結果,那他們在雲鑲城也能快些有個結果。
蕭淼清期待從淩時口中得到一個具體的答案,淩時卻說:“什麼樣的人不能?”
蕭淼清聞言一怔,随即想起淩時的邪神屬性。在淩時眼中普羅大衆無一不被欲望纏身,是可以随時被抹除存在的低劣物種。
這從人的角度來看未免是個太過于消極的觀點。不僅關系到其他普通人的性命,也關系到自己的生存。
蕭淼清立刻把話往回兜:“其實話也不能這麼說,世上還是有無欲無求的好人的。”
口說無憑,蕭淼清抛出實際例子:“比方說我大師兄。”
别的不說,即便是兩世為人,蕭淼清也不能否認張儀洲在這方面的素質。到底是人人但求一睡的清高男主,品行自然沒得說。
他是迫不及待想讓淩時愛慕張儀洲,好叫自己不必如此膽戰心驚,自然賣力推介。
然而在淩時看來蕭淼清提起張儀洲時臉上多幾分得意,好像是迫不及待拿出自己珍藏愛物炫耀,卻是另一種意思。
“無欲無求?”淩時審視着蕭淼清的神色,臉上的笑容收起幾分,反問道:“你當真知道你師兄是什麼樣的人嗎?”
他一臉看傻瓜的神色。
蕭淼清吃癟,不太高興。
而說起兇獸,蕭淼清難免想起那天淩時逗完悶子就把自己扔在夜市上獨面兇險,實在也很可惡。
兩重疊加,蕭淼清偷偷怒視淩時一眼。
淩時沒錯過蕭淼清瞬息收回的怒目,他看蕭淼清裝作老實的模樣又覺得好笑:“罵成那樣也叫你無恙的站在這裡,瞪我一眼倒要這樣偷摸摸麼?”
蕭淼清叫他戳破,幹脆講出來:“兇獸一來你就扔下我跑了,我差點叫它打死。”
“我不是因為那東西才走的。”淩時道。
蕭淼清滿臉狐疑,不太相信淩時的說辭。淩時顯然并沒将兇獸看在眼裡,可當下這句話隐約透露的忌憚又是真的。
可那天兇獸來後沒多久,大師兄就趕到了,分明沒有任何其他危險。
結合前面淩時的反問,蕭淼清又有了點猜測。
“是因為我大師兄?”蕭淼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