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不知道此前的景象是幻覺,隻記得在人來人往間看到了很像爸爸的人。
他着急地想要追上爸爸,連前面地上很明顯的碎渣都沒在意,就要往前跑。
在他沒穿鞋的小腳丫踩上之前,芬克斯皺着眉抓小雞似的拎起幼崽,塞到懷裡。
此前難得輕松的神情完全不見了,黃金龍冷着臉吩咐手下:“給他買幾身合适的衣服,绫希也來幾件。動作快點,我們回‘巢’。”
布靈感受到老大隐隐的怒氣,連句“是”都忘了說,抓起绫希一溜煙跑了。
龍類的氣場過于強大,再加上小崽兒實在可愛得太過引人矚目,周遭已經時不時有人類投來好奇的一瞥。
芬克斯把梨覺的小紅帽往下拽了拽,确定貓耳朵不會被看見,才問:“你哭什麼?”
他的本意是關心——真的隻是想知道為什麼一秒鐘前小家夥還好好的,一秒鐘之後淚如雨下——可講出來的語氣過于生硬,再加上嚴肅的表情,就像個責怪孩子表現不好的嚴格家長。
梨覺本就因為找不到爸爸而難過,被芬克斯這麼一“質問”,更是吓得直哭。
邊抽泣還要邊含混不清地反對:“咯咯卟要兇崽崽……”
芬克斯:“……”
芬克斯:“我沒兇你。”
“有的,有兇!”
“我沒有。”
“有!”
芬克斯無奈,拍拍他的小臉:“你看着我。”
梨覺擡起頭,滿是淚痕的小臉像個小花貓。
場景似曾相識,可是這一次幼崽的眼神裡不再有怯意,隻剩滿滿的委屈。
哥哥怎麼可以兇崽崽呢?
絕對不可以的。
崽超委屈的!
芬克斯思索着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恃寵而驕,捏着他的小下巴:“話不能亂講。你倒是說說看,我怎麼兇你了?”
“嗯……嗯……”梨覺努力地回想,“就是——這樣!”
小幼崽彎曲五指放在臉旁,張嘴,對着空氣啊嗚啊嗚,做出自己認為的、自己能做到的最兇狠、最吓人的表情。
寶寶崽龇牙.jpg
剛才哥哥就是這樣的。很吓人。
所以崽崽想,自己現在的樣子也是很吓人的!
殊不知他太小太可愛,就算再怎麼兇兇,看在别人眼裡仍然是軟軟糯糯的小麻薯。
畢竟小奶貓再怎麼兇巴巴,也不可能變成惡龍嘛。
芬克斯本來還等着看看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結果小家夥這麼一複刻,完全打亂了原先準備好的辯詞。
……真的很難不被萌到。
外人面前向來不苟言笑的暴君愣了愣,吐出一口氣,碰了碰梨覺的額頭輕笑道:“小崽子,我真是敗給你了。”
崽崽眨巴眨巴眼,沒明白臨時家長這句話的意思。
敗了。
那誰勝了呀?
是自己嘛?
崽崽赢了耶。
一定是因為,崽很可怕的緣故。
嗯,沒錯!
梨覺被芬克斯這麼一攪和,徹底忘了此前的傷心是為何。
等到布靈和绫希一人拎着一大袋五花八門的童裝氣喘籲籲(主要是後者)趕回來,小家夥還在練習寶寶崽龇牙.jpg的絕招。
绫希原本擔心梨覺會一直沉浸在找不到爸爸的傷心中,被布靈拖去買衣服的過程中絞盡腦汁想了各種安慰的措辭和逗崽崽開心的方法,沒想到回來一個都沒用上。
他看着拖着紅袍對着布靈展示啊嗚啊嗚的小幼崽,想不明白怎麼自己就是離開一下,小紅帽變成大灰狼了。
梨覺跑到绫希面前,鼻頭還有點兒紅紅的,不過的确不再哭了。
崽崽主動要幫小哥哥拿袋子,绫希搖搖頭:“我拿得動。覺覺,你在做什麼?”
梨覺張開小手屈起手指,也向他表演了寶寶崽龇牙.jpg。
啊嗚——崽崽超兇!
表演完了期待地仰起小臉:“希希,我是不是很可怕!”
绫希呆了一下。
幼崽眼瞳晶亮,雪白的皮膚透着稚嫩的粉撲撲。
原本裝兇的貓耳應該趴下,可又在等他的肯定中快樂地支棱了起來。
可不可怕的,不知道。
但真的……好可愛。
绫希咬了下牙,頗為艱難地講違心話:“嗯……可怕。”
得到了最喜歡的小哥哥的認證,小幼崽更開心了,拖着小紅袍到處跑來跑去。
要不是布靈即使攔住,已經想要展示給路人看了。
布靈抱着崽交還給芬克斯,露出個一言難盡的牙疼表情:“嘶……老大,他這麼刻苦練習,我們以後是要派寶寶崽出外勤嗎?”
除了梨覺的另外三人不約而同想象起了那個場景。
東半球的人們嚴陣以待“鬼鳥”莅臨,該躲的躲,該舉起武器的舉起武器,該瞄準的瞄準。
又是一次拼上身家性命的賭注,無論是普通民衆,還是龍騎士,又或者點滿技能的玩家,都對鬼鳥咬牙切齒,恨不得寝皮食肉,挫骨揚灰。
然後。
從天而降一隻巴掌大的……小奶貓。
小貓崽乘着降落傘飄飄蕩蕩落了地,第一步先抖抖全身的毛毛,要當最蓬松漂亮的反派。
金瞳圓睜,弓背,伸爪。
伸了個懶腰先。
接着,沖着比自己高大得多得多的對立方,奶聲奶氣地“咪嗚——!”
伴随寶寶崽龇牙貓化超兇版.jpg
再然後要做什麼。
靠可愛萌死敵人嗎?
想象完場景的三人同時沉默了。
片刻後。
“……還是先回家吧。”
“說的是,大家都等急了。”
“這些衣服……”
“回去再試回去再試,哈哈哈。哈哈哈。”
“……”
唯有偎在暴君懷裡的幼崽咬着小手指,很是不解。
為什麼哥哥們不繼續說了?
怎麼呀,崽崽不夠可怕,不能做超兇大反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