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斯克的龍生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困境。
他居然被要挾了。
還是一隻三歲的小幼崽!
尤其是一群将自己奉若神明的手下,都站在旁邊看好戲。
這是要反啊。
男人的臉色很難看,在“到底要不要哄崽”和“幹脆把這個崽當太空垃圾一樣扔出去算了”激烈鬥争。
他是令人類聞風喪膽的黃金暴君,又不是什麼幼兒園保健老師。有什麼必要為了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小崽子耽誤這麼多時間。
他可是龍,龍當然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不必考慮任何人類才需要的道德品則。
綜上所述,把崽當太空垃圾扔出去才是合理的選項。
芬克斯重重地咳了一聲,雙手抱臂,這是一個充滿防禦性的姿勢;
冷漠地,殘暴地,無慈悲地開口:“我錯了。我不該兇你。”
林望和威爾一臉三觀被打碎的震撼,連岩石都沒忍住詫異。
隻有莉達早有所料,彎彎嘴角。
表面再無所謂,龍族根本擺脫不了寵愛幼崽的本性。
老大很明顯已經在極短的時間内被寶寶崽吃得死死的,還在那兒裝冷酷呢。
口是心非的男人。
然而小崽崽并沒有感知到這一份寵愛。
明明是哥哥先對崽壞,怎麼現在語氣還兇巴巴呀?
哥哥是不是其實并不喜歡崽崽?
梨覺越想越傷心,越想越委屈。
鼻頭泛紅,長長的睫毛垂下,眼角已然挂了小淚珠。
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看得芬克斯心裡一顫,當即倒吸一口涼氣:“道歉也不行?”
幼崽又不肯看他了,抱着莉達姐姐的脖子,不出聲地哭得小身體一抽一抽。
有暴君之名的龍族首領現在看起來就像個遇到難題的新手爸爸,苦惱道:“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小幼崽抹了抹眼淚,飛快地瞄了他一眼,又飛快地收回視線,絞着小手指,嗓音怏怏:“那,那崽崽要叫你咪咪……”
芬克斯:“………………?”
啊?
他應該是幻聽了。
别說芬克斯,就連林望他們也沒忍住掏了掏耳朵。
啥?
小家夥說的是啥?是人類語言嗎?
芬克斯慢吞吞道:“……你再說一遍?”
其實他這句話是個不帶任何暗示或者威脅含義的疑問句。隻因為他當真覺得自己沒能聽清小不點方才的話,需要重複一遍,以證實這個世界還沒有瘋。
可是他原本就黑着臉,這時候一字一句更顯吓人,暴君的氣場不怒自威。
在小孩子看來,那就是要吃人了QAQ
被這麼一瞪,情緒本就還未穩定下來的幼崽更加害怕。
睜着濕潤明亮的大眼睛,小手發抖,什麼也講不出來,更像小娃娃了。
林望忍不住出聲提醒:“老大,你這樣子會吓到他的。”
芬克斯既不耐煩,又深感挫敗。
向來随心所欲的他哪裡受過如此待遇,還沒辦法用任何方式“懲處”始作俑者。
憋屈,真是太憋屈了。
他把臉埋在雙手中,做了次深呼吸,調整表情。
等重新面對幼崽時,盡量用上自己能有的最溫和的口吻:“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兇你的。你小人有小量,原諒我,好不好?”
另外幾頭龍都覺得這句話哪裡不太對勁。但他們不是人,也品不出細節。
至于小的那個,還沒長到可以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梨覺是個不記仇的小朋友,哥哥已經誠懇道歉了,也不兇兇了,那麼是可以被崽原諒的。
隻不過,原諒之前要加一個小小的,小小的條件。
幼崽眼眶紅紅,像隻小兔子,軟綿綿地再次提出要求:“崽崽,崽崽想叫你咪咪……”
這回芬克斯聽清楚了。
和上回幻聽的内容沒有差别。
好吧,顯然這個世界就是瘋了。
芬克斯揉了揉抽痛的額角,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保持平靜地問:“我能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喊我嗎?”
梨覺眨了眨眼,眨掉一顆晶瑩的淚珠:“因為很可愛呀。”
他指了指自己:“崽崽之前,是小貓貓。”
然後又指了指芬克斯:“哥哥,是大貓貓!”
芬克斯:“……我哪裡像貓了?”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物種。就是小家夥之前那個毛團形态的種族名稱嗎?)
梨覺認真道:“哥哥和崽崽,一樣的顔色。所以,都是貓貓!”
芬克斯:“我是龍。不是貓,明白嗎?”
幼崽點點頭,圓眼睛亮晶晶。
顯然是不明白。
莉達歎了口氣:“老大,别糾結這個了,他這麼小,别說種族,就是連性别都區分不了的。不信你問問。”
林望聞言,饒有興緻上前試試:“寶寶崽,你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呐?”
小幼崽吮着拇指,想了想:“是,女孩兒!”
林望剛要顯出吃驚,莉達又道:“你反問過來問。”
林望把性别倒過來又問一遍,崽崽這次選了男孩。
莉達露出“我說吧”的神色:“我補習了一些幼崽的知識,這個年紀,你不管問什麼樣的選項,他們都會直接重複最後聽到的那個。所以沒什麼意義。”
她同情地看向芬克斯:“所以說呢,老大,你就算現在跟他圖解所有龍和貓的不同,在他看來,隻要你倆顔色一樣,你們就是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