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家族的大家長,同時也是這艘星艦的艦長,芬克斯一人的起居室占了整整一層甲闆。
當然,沒有任何龍對此有意見。
他們可不想在悠閑躺在床上打遊戲的時候,被因老大突然暴起的精神力而碎掉的牆磚直接砸死,甯願因船艙空間不足和其他人擠一間。
芬斯克把小家夥帶回自己房間,往床上一扔,提前設置浴室的水溫和光照。
梨覺和爸爸住的房子并不大,他連自己單獨的兒童房都沒有,隻能和爸爸睡一間卧室;不過這對小幼崽來說是很開心的。
後來爸爸不見了,他被沈家接回去,其實也瞥見過其他人又大又豪華的屋子,隻可惜那些都不屬于他,他隻有落灰儲藏室的小小一塊空間。
因此,崽崽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床呢!
尤其他現在成了小奶貓,比原來的人類幼崽還要小很多,芬克斯那足足有兩倍king size的大床對他來說簡直像遊樂園。
軟綿綿的被子,爪爪使勁兒一按可以彈回來的床墊,就是蹦床嘛!
爸爸雖然沒有很寬裕,不過還是會經常帶小寶貝去各種地方玩哦。
掙到的每一塊錢,都最少有五毛花在崽崽身上。
貓崽還發現一個新遊戲:隻要他按住被子的一邊,另一邊立刻會鼓起來。
就像有什麼逃竄的獵物,小貓咪可不能放過!
他在床上這兒撲騰撲騰,那兒打個滾,自己跟自己玩兒,也能玩得不亦樂乎。
芬克斯拿着睡袍,見小家夥也翻不了天,丢下他先進浴室。
每次從禁閉室出來他都會好好泡個澡,洗幹淨那些疲倦。是的,破壞是個挺累人的活。當首領和boss也一樣。
這裡是他的船,船上都是他信任的手下和家人,而房間裡有一個完全沒有任何威脅性的、柔軟的小東西。
哦,最好的是,這兩天還不用工作。
芬克斯放松地把自己沉進浴缸,閉上眼,沐浴精油清淡的草木香氣缭繞。
……不對。
不應該是這種味道。
芬克斯睜開眼,想起另一種。
甜甜的,像牛奶。還伴着淡淡的梨花香。
此時此刻,他更向往,也更需要的應當是那種味道才對。
那是……
那個小毛團的氣味。
若有那種梨花牛奶的味道伴着他泡澡,效果會更好。
暴君黃金龍向來是想要什麼,立刻就要得到什麼。
他起身,水珠順着結實漂亮的肌肉向下滾落,在滴落到岩漿藻地闆上瞬間被吸收幹淨。
向浴室外走,身上一直在滴落,可地闆上卻沒有絲毫水痕。
芬克斯臨出浴室想起什麼,扯了條圍巾圍在腰上,然後直直走向大床,走向床上翻着肚皮晃着尾巴發呆的小毛團。
梨覺以相反的視角看着仰臉看着成年人:“咪!”
哥哥,香香!
芬克斯挑起一邊眉毛。
他意外地聽懂了小家夥那句嬌聲嬌氣的“咪”,更意外後者會給自己挑這樣的稱呼。
哥哥。
居然叫自己哥哥。
很久很久以前,芬克斯的确是一個哥哥。
他是同窩龍蛋中最先孵化出來的那個。
然後他把其他龍蛋全都吃掉了。
沒辦法,剛孵出來的小龍是很餓的,龍蛋的蛋殼是他們必須的營養品。
他哪兒能想到下口的時候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沉睡的兄弟姊妹,也一不小心就吃完了。
黃金龍比其他龍類稀有得多,也強大得多,除了在幼年眼睜睜看着母親被人類殘害,芬克斯的龍生一帆風順,沒遇到過什麼對手。
龍類向他俯首稱臣,喊他老大或首領。
人類則叫他“黃金鬼鳥”或是“暴君芬克斯”。
總之,沒有一個生物會叫他“哥哥”。
他絕對不會承認,聽着幼崽糯糯的小奶音這樣喊自己時,心底有種詭異的滿足感。
芬克斯從鏡子發現自己的嘴角翹起微妙的弧度,這實在與他的威嚴形象過于不符,立即垮着臉。
他拎起小毛團:“發揮點兒用處吧。”
貓崽懶洋洋躺得正舒服,冷不丁被帶走,不滿意地直甩尾巴。
但不滿意的還在後面呢。
浴室裡充盈着白茫茫的水汽,浴缸的水溫仍然保持着把皮膚燙到發紅的程度,這對于龍類而言隻能勉強算溫熱,隻可惜再高溫一點兒脆弱的人形皮膚會燙壞。
芬克斯沒打算把幼崽一起洗了,他的耐心和愛心還沒到那個程度。
然而就隻是放在旁邊,尤其是經他确認幹爽的空地,小貓也無法忍受。
崽崽的毛全都炸開了,吓得不得了——天呐,這是什麼!
是水!
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水哇啊啊啊!!
在還是個人類幼崽的時候,和爸爸泡澡是每天梨覺最期待的溫馨時光之一;可是變成貓後,本能戰勝了美好記憶,對小貓咪來說,沾水和受刑有什麼差别!
芬克斯對幼崽的強烈反應很意外,要知道此前小家夥也會有不高興,但那些時候隻要安撫兩句、捏捏後頸,崽就會冷靜下來了。
眼下他用上同樣的辦法,卻沒有任何改善。
尤其是在他手上沾了水之後才過來抓崽,奶貓不僅向後退、弓起身子炸開貓,還本能地對他哈氣。
可惜本能也隻教了哈氣,用爪尖撓人和用牙齒咬人都沒教過。
超兇。
但除了兇什麼也不會。
崽不是壞蛋小獸,崽隻是一顆膨脹的芝士麻薯。
小家夥都快炸成蒲公英了,芬克斯擔心真的把他吓出問題來,投降地舉起手:“我不碰你。我也不開水了,好嗎?”
奶貓可是警惕性很高的,不會輕易相信非人類兩腳獸,半信半疑:“喵咪嗚?”
真的嗎?
“真的。你看,我現在就把水放掉。”
芬克斯都沒想到自己能為哄崽做到這種地步:放棄自己最享受的泡澡時光。
他把浴缸的水清空,然後打開光波浴模式,原本潮濕的浴室很快變得幹爽。
崽崽感覺到自己被水汽弄得粘哒哒的毛發重新蓬松起來,那些可怕的水漬也都消失不見,才慢慢放松下來。
芬克斯蹲下,攤開手掌:“我沒有騙你吧?”
“咪。”
小貓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這才慢悠悠踏着小步伐,用鼻頭蹭了蹭兩腳獸的手掌。
好吧,崽崽就勉強相信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