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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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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高潮終于來了!

就說沈磡克妻是真的!

怎麼突然放下花轎了,顧長衣還活着嗎?

萬衆矚目麾下,火紅的簾子一掀,顧長衣鑽了出來,微一轉頭,看見了大理寺的莊嚴的匾額。

顧長衣自己喊停,恐怕喊破嗓子都沒用,還是這個方法簡單粗暴。

他收起石頭,趁所有人沒反應過來,沖到了大理寺門口。

顧長衣一身金光閃閃,閃了周圍人的眼,這不比菩薩金身還閃?

豁!

老百姓紛紛瞪大眼睛,難不成要請大理寺主持退婚?

……

大理寺在大理寺卿殷雪臣的主持下,大部分案件審理對外開放。今天審理叛将,本來應該秘密審理,但是刑部兵部摻了一腳,殷雪臣便上書陛下,請求公開,以儆效尤,衆目睽睽之下,刑部不敢放肆用刑。

然而事情有些出乎殷雪臣的意料,今天老百姓全都跑去看顧長衣出嫁了,觀審廳隻有寥寥幾人。而犯人王琎又是個倔的,對峙幾番,毫不配合,刑部尚書一拍驚堂木:“狠狠打!打到他說出地圖在哪為止!”

刑部尚書職級比大理寺卿高,殷雪臣微微皺眉,王琎年過半百,怕是挨不起。

他正要力争,突然一道清亮鎮定的聲音插|進來。

“慢着!”

滿堂驚訝,扭頭看向來人。

顧長衣身後浩浩蕩蕩一群人,有看熱鬧的,有捉他的,攪在一起烏煙瘴氣又透出一絲喜慶,反倒讓他一馬當先。

“放肆!堂下何人擾亂公堂!”刑部尚書怒道,“給我拿下。”

殷雪臣擺手:“不急。”

大理寺的人還是聽命于自家長官,便沒動。

顧長衣緩了口氣:“被告是不是西疆的将軍?”

殷雪臣:“正是。”

門口雜亂起來,沈大擠到了前面,“大少奶奶,不要誤了吉時!”

顧長衣:“我有正事。”

“你能有什麼正事,婦道人家快回去成親。”刑部尚書認出了是承平侯家的婚事,表情沒那麼兇惡了,嫌棄道,“我們這裡不辦夫妻差事。”

殷雪臣嫌他們吵,示意下屬把沈大攔住,眉眼冷厲:“你接着說。”

顧長衣道:“三日前,我從永州返京,路上遇到一個黑衣人被人追殺,臨死之前,他托我将一樣東西轉交大理寺。”

“什麼……魯副将死了?”

等候大刑面不改色的王琎,忽然激動起來,不敢置信地盯着顧長衣,好像非要從他嘴裡聽到一個“不”字。

顧長衣不忍心看他:“我不認識他,但是,他應該是死了。他臨死前告訴我,地圖藏在——”

顧長衣頓了頓,“隔牆有耳,這個我私下說。”

“死了……”王琎瞬間像是蒼老了十歲,臉上俱是悲切。

殷雪臣:“請你描述黑衣人的長相。”

臉盲患者有一瞬間的慌張。

顧長衣絞盡腦汁:“黑黑瘦瘦,額頭有塊疤,應該好幾年了。”

餘光看見沈大似乎想溜走,去跟侯府通風報信,顧長衣立刻點名:“我記不太清了,那天許多人都看見了,沈大,你替我補充。”

沈大:“……”

這叫什麼事,承平侯府突然就卷入了一樁案子,他剛想回去跟侯府商量一下,先确定立場,再随機應變。

結果顧長衣叫住他了。

沈大心裡叫苦不疊,眼下隻好說實話,他眼睛尖,黑衣人的樣子記得一清二楚,和魯副将的容貌對上了。

殷雪臣總結:“王琎說,當日一群黑衣人沖殺進來,目标直奔地圖所在處,他把地圖交于魯副将帶走,随後不知下落。王琎本有賊喊捉賊的嫌疑,現在既然有了新的證據,本官提議押後再審,先去把地圖找出來。”

說完,他看也不看上面的兩個老家夥,對顧長衣道:“帶路。”

顧長衣:“行。”

他看了眼殷雪臣,臉盲如他,也能隐約記住這張高嶺之花鐵面無私的臉,真不錯。

顧長衣騎馬帶人出城找地圖。

一大波人跟着他,包括暗衛和沈大,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

暗七非常激動:我們夫人鐵骨铮铮!

沈大心想,顧長衣明明知道了地圖下落,還敢在殺手面前演戲,不是善茬,侯爺恐怕會後悔提這門婚事。

顧長衣一襲紅衣,飛奔出城,英姿飒爽,他随意指了一個破廟:“好像在這裡。”

官差立刻将破廟圍了起來,顧長衣第一個進去,看準一個草堆,立刻扒了扒,一邊把地圖放出來,一邊喊:“找到了。”

顧長衣手裡拿着牡丹钗,怕路上掉了,此時利落往頭上一插:“行,回去拜堂吧。”

殷雪臣神色微動,顧長衣和沈磡的婚事他也有耳聞,如果顧長衣不想成親的話,今日倒是可以趁機一拖,如果他破案有功,甚至還能懇請聖上解除婚約。

“你……”

顧長衣:“沈大,你留在這裡錄口供。”

沈大愁着臉,上回去接顧長衣的人除了自己都不在京中,他想趕緊回去跟侯爺說明情況,不能影響侯爺的計劃。

“怎麼,我不是你大少奶奶麼?我的話你不聽?”顧長衣冷笑。

沈大:“……”

殷雪臣:“……”

好一個侯府長媳風範,殷雪臣便不再多管閑事。

顧長衣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他隻是完成了一個人的囑托,沒想過以此謀好處。

但是他從刺殺之夜,就看出來沈大城府頗深,放他回去,說不定會翻供。朝廷破雲詭谲的鬥争他看不懂,他隻知道,人民群衆的口供一定要真實。

……

迎親隊伍半路拐進了大理寺,然後直奔城外,接連意外令顧家沈家差點翻天。

回來傳信的沒一個能把事情說清楚,承平侯坐在主位上,眼眸眯着,一言不發。

賓客識趣地沒敢在承平侯家裡提他兒媳的風流韻事,皆是耐心地等着,時不時看一眼新郎官。

二公子沈璠大家都見過,沈磡卻是第一回出現在正式場合,賓客先震驚了一下兄弟兩如出一轍的容貌,接着想起沈磡身上的傳聞,目光微微懼怕和嫌棄。

沈璠是人中龍鳳,沈磡就是那個本不應該降生的鬼胎,隻會帶來禍事。幸虧沈璠自身強大,才沒讓鬼胎奪走了母親和性命。鬼胎克不過長輩和兄弟,隻能克妻了。

沈磡神情愚鈍,臉色蒼白,一身喜服耀眼紅豔,落在賓客眼裡,越看越像鬼胎。

新郎本人毫無成婚的自覺,手裡拿着一隻草編的蚱蜢,專注地逗它的須子,丫鬟想先拿走,傻子就暴怒地推桌子,堪比奪妻之恨。

想想風流成性的顧長衣,配這不解風情的傻子,也不知誰更吃虧。

沈璠當得上一句“公子如玉”,始終溫和地站在兄長身邊,教導他每一步該怎麼做。

傻子雖然愚鈍,弟弟的話卻能聽進兩句。

就在傻子扯壞了三隻草蚱蜢的翅膀,行為變得暴躁,連沈璠都無法安撫時,門外終于響起稀稀拉拉的唢呐聲。

迎親隊伍被沖散後,好不容易聚齊,吹吹打打沒了一開始用心,喜慶度大大降低。

顧長衣從花轎裡出來,差點一個踉跄趴地上。剛才飛奔騎馬,本就酸痛的大腿雪上加霜。

心裡疼得咬牙切齒,表情依舊雲淡風輕。

第一次成親,要從容。

他不用人攙扶,風風火火走進來,跨過火盆,踩碎瓦片,紅蓋頭不知被甩去哪兒了,一張昳麗絕美的臉龐映在每個驚詫的人眼底。

他徑直走到沈磡面前,大紅衣服,很好認。承平侯信裡沒騙他,沈磡雖然傻,但是長得英俊,眉骨英挺,嘴唇削薄,就算傻出二裡地都掩蓋不了驚豔。

沈磡低頭玩草蚱蜢,毫無所動。

沈璠試着勸道:“哥,先收一收,該拜堂了。”

顧長衣:“沒事,就讓他玩——”

他擡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頓時愣住。

完了完了完了……

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無差别。

沈磡的傻,不是那種街上二傻子整天流涎樂呵,他屬于遲鈍面癱型的傻,沒表情,不看他的眼神和動作,很難區分。

顧長衣久久地盯着沈璠,沈璠面不改色,彬彬有禮。顧長衣回望一旁的沈磡,沈磡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眼也不擡,看臉完全不傻。

為什麼不能是二傻子的傻呢?

為什麼?

想不通,很難不失望。

且沉痛。

沈磡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目光微冷。

赤子之心果然是顧長衣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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