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傻子又能懂什麼呢。
不然她想不通承平侯為什麼非要顧長衣嫁過去。
當然,這個念頭她沒跟顧韋昌提過,她不知道顧韋昌能不能想到,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顧長衣必須嫁。
羅風英召來一個小厮,對他耳語一番,眼裡閃過冷漠的精光。
……
顧長衣一路随穆興文抵達江州,路上用時八天,到了碼頭,顧長衣便同穆興文分别。
穆興文挽留無果,給了他一些盤纏:“好好照顧自己,有事情就來找我。”
顧長衣想了想,創業初期确實很缺錢,便不推辭:“就當我借的,以後一定還。”
穆興文:“不用不用,你以前也沒還。”
顧長衣:“……”
穆興文:一不小心說了真話。
顧長衣撓了撓腦袋,想起原主的一些事。原主跟穆興文抱怨自己身為女子,空有抱負,沒機會接受男子的教育,穆興文十分同情,給了原主許多錢買書。
古代書籍都不便宜。
原主對備胎們的銀子來者不拒,書沒買上,很快花光了。
原主留下的記憶并不完整,隻有一些重要的事件,像他從各個備胎那裡拿了多少錢,都是随風吹散的雞毛蒜皮。
顧長衣不好說到底多少錢,尴尬地腳尖碾地:“會還的。”
穆興文笑而不語。
“我走了。”
顧長衣不想跟穆興文離得太近,以免連累到他,所以順着官道趕路去往别處。
一個時辰後。
顧長衣被淋了個落湯雞。
傾盆大雨,電閃雷響,他正好在一片樹林裡,怕被雷劈,四處找山上的破廟。
狂奔一刻鐘後,顧長衣終于看見一個土房子,門窗破敗,看着像守林人廢棄的屋子。
顧長衣推門而入,拿樹枝卷掉屋内的蜘蛛網,從無涯境裡拿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換上。
隻有女裝了,哎。
他用濕衣服當抹布擦了擦炕,把抹布扔進無涯境,順手摸了一個肉包出來。
這雨什麼時候停?
荒山老林的,顧長衣有些害怕,特别是從小窗戶往外看,正對上一座孤墳。
艱難地移回視線,顧長衣狠狠咬了一口包子。
顧長衣開始反省,他應該留在州府,先賺點小錢,招兩個小厮一起上路。
有點想念京城,龍氣旺盛的地方總比孤墳野鬼親切。
一道黑影忽然沖了進來,速度快得隻剩殘影,裹挾着森寒的陰氣。
“啊!”顧長衣吓得包子都掉了!
真的有鬼!
二十一世紀的青年絕對不能被鬼神打倒,顧長衣閉着眼睛,抓起一旁的樹枝,對着黑影刺了過去。
老子都死過一次了怕你個毛!
沈磡閃躲了一下,把樹枝從顧長衣手裡截了過來,扔到外面。
顧長衣倏地碰到對方溫熱的手背,瞬間從吓瘋了的狀态清醒,下意識握住了他的手,真的是活人。
沈磡想抽出手,被握得死緊。
輕浮!
沈磡心想,他過了三天才得知父親派了狼狗過來追顧長衣,沈磡跟它交過手,那條狗鼻子極靈,生性兇猛,找到獵物心情不好就撲上去一口鎖喉。
顧長衣到底是因為跟他的婚事才逃婚的,他怕顧長衣應付不來,親自過來護送。找顧長衣實在太簡單了,暗衛說她跟着穆興文坐船離開,再從穆興文嘴裡套出顧長衣的方向,一下子就找到了。
沈磡臉上作了僞裝,不怕被認出來:“放手。”
顧長衣放下樹枝,“對不起啊,我以為你是鬼來着。”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半個包子,吹了吹,借着揣進兜裡的動作扔進無涯境,不能吃了以後喂狗也好。
沈磡一言不發地坐到另一頭。
顧長衣察覺到這人十分冷漠,不願自讨沒趣,安靜地盤腿坐在炕上。
山裡蚊蟲多,顧長衣換衣服的時候被咬了好幾個包,隔着衣服總搔不到癢處。
他幹脆撸起褲腿,難以忍受地在膝蓋側邊抓了抓,恨不得抓出血。
一旁的沈磡:“……”
修長勻稱的腳踝不盈一握,在昏暗的土房子裡像瑩潤的珍珠。
顧長衣恰好穿得是湖邊那件紅裙,沈磡眼前頓時浮現似曾相識的一幕。
沈磡抱臂看着窗外,冷酷無情地吓唬道:“京城那邊有人逃婚,家裡人帶了十九條狼狗來追,沿途聞到葷腥就垂涎三尺,聚而攻之,你一個人趕路,肉包要麼吃了,要麼扔了,别帶身上。”
“十九、九條……?”
“嗯。”
顧長衣無心再抓癢癢,放下裙子,握住腳腕子坐着,小臉凝重。
沈磡:“出門别帶肉包就行。”
沈磡也不算騙人,荒郊野嶺的,顧長衣一個人擱這啃肉包,味道指不定引來什麼猛獸。
顧長衣欲哭無淚,那是肉包子的事嗎!
我他媽就是那個肉包子!
狗鼻子那麼靈,他還能逃得過嗎?不行,他得馬上走得遠遠的。
顧長衣慌忙中想起這個人鬼魅般的身影,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絕頂輕功?
“他剛才提醒我不要帶肉包,應該不是壞人,如果他願意幫忙帶一程……”顧長衣腦子轉得飛起,看向沈磡的眼神就像看活菩薩。
“兄台貴姓?”
沈磡:“李。”
顧長衣頓時潸然淚下,抱住沈磡的大腿哭泣:“我那死鬼未婚夫也姓李,出門謀生兩年了,前天同夥來信,說他被狗咬了發狂犬病,我要是再趕不到杭州,就見不到最後一面了……”
沈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