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姐,老爺和太太去城外驿站會友去了,未時才出門。”
“去驿站?會友怎麼會去驿站?怎麼不請到家裡來?”
“奴婢不知,聽門房那邊說,來的遠客姓林,路過咱們南溪縣,要往嘉定州去,或是夫人那邊的親戚?”
漁娘也猜不準,隻交代明秋:“爹娘回來了,叫人去西院叫我。”
“是。”
漁娘拉起弟弟:“走,姐姐帶你去園子裡走走。”
梅二郎不願意動彈,雙手抱着木馬:“不去。”
漁娘才不管他樂不樂意,直接說:“今兒你要不跟我去園子裡逛兩圈,晚食按照你原本的飯量減一半,你自己選吧。”
“爹……”
“爹答應也沒用,我說不給就是不給。”漁娘瞪他。
梅二郎想了想,這才從木馬上下來,主動牽着姐姐的手去西跨院走路。
夕陽西下,院子裡吹起了微風,牆角種的那棵銀杏樹綠意盎然,還沒變黃。
“再過一兩月銀杏就要黃了,金黃的葉子落了一地,到時候姐姐帶你來樹下撿葉子玩兒。”
梅二郎牽着姐姐的手慢吞吞走着,繞着院子第三次走到銀杏樹下,他不想走了,一屁股坐下:“姐姐說,走兩次的。”
“你這個臭小子,小腦袋瓜裡除了吃就是跟你姐姐我作對了是不是?”
見他真不想走了,漁娘把他拉起來:“不走就不走了吧,跟姐姐去書樓玩兒。”
書樓共三層,漁娘帶着弟弟上二樓,二樓木地闆上鋪着厚實的羊絨毯子,把二郎放毯子上,又給他一本她親手畫的雲南府美食繪本。
“小心着點翻,弄壞了可就沒了。”
“哦。”
梅二郎一屁股坐下,旁邊伺候的丫頭忙拿來柔軟的幹帕子,給小郎君擦汗,又給後背墊了一張,以免息汗小郎君着涼。
漁娘坐在自己的圈椅上,盯着挂在對面架子上的輿圖瞧。輿圖用鉛筆大概描出了馬氏王朝兩京一十三省大概的輪廓,其中巴蜀和雲南府的地圖畫的較為詳細,所有州府和縣城、河流都标記上了。
嘉定州,在叙州府西北方向,走水路是最順暢的,她跟着爹娘去過一回,跟先生和師娘訪友去過兩回,峨眉山就在嘉定州呢。
“阿青,給我把《川北食貨志》找出來我瞧瞧。”
阿青連忙去書架上把主子要的書找出來。
姐弟倆,一個坐羊絨毯上玩,一個坐在窗邊看書,梅長湖和林氏過來,就笑了。
梅長湖抱起兒子:“你們姐弟怎麼都不說話?”
“爹,娘,你們回來了。”
漁娘放下書,拉娘親過來坐。
漁娘親手給爹娘倒茶:“聽說你們下午去驿站訪友去了,還是個姓林的,怎麼不請到家裡來?”
林氏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來的人是我娘家族親,他家去嘉定州做生意,在南溪縣要卸一批貨,貨卸完就要走,沒空閑來家裡,我和你爹就去驿站見見人。”
林氏拿出一封信給女兒看:“從京城帶來的信,你大堂舅上月升任兵部五品郎中了。”
漁娘高興道:“好事啊,二堂舅在外領兵,大堂舅又升任兵部郎中,舅舅家這是要起來了。”
林氏也很高興:“自從你外祖父沒了之後,林家在武将家族中一直說不上話,如今總算出個五品官了。”
漁娘的外祖父是前朝武将,他去世時時間很巧,人沒了沒幾日,兩個兒子請了一月喪假回老家送葬,這時原本還在浙江一帶的馬家軍突然走海路打進北京城,等兩位舅舅從老家趕回京城時,已經改朝換代了。
當時京城打下來了,但各地還未平定,林家兩兄弟毫不猶豫轉投新帝,從小兵做起,兩兄弟靠着軍功,十多年了,這才一步一步爬上來。
林氏為娘家兩個哥哥高興,更為自家高興。雖然相隔遙遠,娘家越好,以後也能對她的一雙兒女幫扶一二。
漁娘看完信後,問她爹:“要不,咱們問問大舅舅,那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梅長湖搖搖頭:“不好問,你大舅舅才升兵部郎中,送信路上若是出什麼岔子被人知道,你大舅舅的前途可就毀了。”
當今皇上靠領兵打仗起家,入住京城後,對京城官員家眷的控制力不是前朝皇帝能比的。
梅長湖笑道:“好好讀你的書吧,五品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你舅舅家到底慢慢起來了,咱們家多個庇護,就算有什麼事,也落不到咱們身上。”
漁娘看了眼弟弟,好吧,弟弟長大還早,如今還不是他們家着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