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他從始至終清醒的很。楚淮引野心勃勃,将來登大位,子嗣延綿,傳承國祚,怎麼想都不可能和他有關系。
楚淮引深吸口氣。
小貓吃完抹嘴,一點都不好逗。
話題終結地太快,楚淮引在房間裡煩躁的踱步,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後續,可看孟侜的态度,又似乎隻有這一種可能,并且理所當然。
楚淮引幹不出強迫的事情來,但深覺不能被孟侜牽着鼻子走,他想再說什麼,孟侜已經裹成一個糯米卷閉目養神,擺明不想說話。
袖子不留神擦到桌子上擺的整齊的一疊紙,袖風強勁,宣紙秋風掃落葉一般飛起,楚淮引條件反射出手一截,正好截到一張寫滿字的。
兩種字迹。
其中一個非常眼熟。
孟侜聽見呼啦一陣響,就暗道不好,他猛地坐起,因為包裹地太嚴實被彈回床上。
他看見楚淮引從紙上移開目光,直直看過來,一臉複雜,隐藏着不明顯的怒意。
“你去賭場了?”那賭場裡刀劍林立,寒光駭人,楚淮引親自去查看過。隻要一想到孟侜又陽奉陰違,隻身赴險,在刀光劍影裡滾過一圈,他就覺得……這小貓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是。”
“你在追查姜信之事?你懷疑有人暗中指使?”
孟侜颔首:“兵器之事隻是順便帶出來的。我一人處理不了,便轉交于淮王。想必淮王會有收獲。”
楚淮引眸色一深,“你什麼意思?”
孟侜已經從被子裡掙紮出來,“淮王願意收下我嗎?”
這個收下,斷然不會指什麼桃色遐思,楚淮引沉吟了會兒,問:“原因。”
“得遇明君,出将入相。”孟侜挺直脊梁,大言不慚。
楚淮引把紙折了兩折,随手塞進袖籠裡,“為何是本王?”
他坐到孟侜旁邊,朝中支持二皇子的人不少,其中大部分以文官為主,孟侜也算此類。
他側耳恭聽,嘴角含笑,希望孟侜說幾句類似“我們關系不一般”的悅耳之語。
孟侜凝了凝神,認真道:“陽伯河以東,百廢待興,陽伯河以西,紙醉金迷。京師子弟安于一隅,不知疾苦。蒼生多艱,淮王體諒民生,是大魏之福,也是孟侜所向。”
“你倒是心懷蒼生。”被孟侜使勁恭維了一番,楚淮引并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回到京都以來,他對比兩地景象,不止一次想過這番話,可以說孟侜是說出他心聲的第一人。
可是,楚淮引微微皺眉,他有種一種近乎可怕的直覺,孟侜的“大義”,恰恰是他不想要的。
但他無從苛責,因為這點,是每個英明帝王對所有臣子的要求。
而他,到底想從孟侜身上得到什麼?
楚淮引暫時想不通這裡面的糾結,索性不再去想。
孟侜話裡話外都在揭過昨晚之事,尋求兩人間新的平衡。
如此辛苦地轉移話題,那便如他的願。
楚淮引挑眉,重新審視孟侜。随手逗一逗的小貓,與共謀盛世的心腹,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要求。
孟侜小聰明是有,但其他的……楚淮引收起一腦子的旖旎遐思,同樣認真起來。
他從不輕易将後背交于其他人,能被他看中之人,衷心與能力缺一不可。
孟侜看出楚淮引的疑慮,一點也不焦急。不會被一時的美色沖昏頭腦,于正事上始終保持理智,也就是這樣的淮王,才更有上位者的擔當與責任。
摸了摸自己的臉蛋,覺得勉強算個美色吧。孟侜不慌不忙地俯身,正色道:“我會證明自己的能力。”
“不可涉險,否則無效。”不知道孟侜會怎麼證明,楚淮引想了想,離開前還是囑咐一句。
孟侜點頭。
楚淮引盯了他一會兒,越發覺得孟侜的保證一點說服力都沒,半響,無奈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休息吧,今天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主子。”季炀一看楚淮引出來,立馬跟上,一臉的喜氣洋洋,就差全城放鞭炮慶祝了,他極力克制,才沒有在屋頂掀開一片瓦,往床上撒桂圓蓮子花生紅棗。
“再不收斂你的表情,明天就去涼山練兵。”楚淮引冷不丁出聲。
季炀投繼續投以八卦的眼神,楚淮引回之冰冷地視線。
“咳,以後……”季炀連忙闆起臉,是不是就是一家人了?
“先前跟着孟侜的暗衛是誰?”
“影九。”
“讓他多看着點,不準讓孟侜冒險。”楚淮引聽見孟侜那句“證明自己的能力”,心裡就不太安穩。
這隻小貓,還真讓他轉移了話題,想想居然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