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是跟着一位白須白眉的老人遨遊四海。

有時，是與面容嚴肅的中年人和人打鬥。

有時，是一位潇灑俊美的青年在舞劍，翩若遊龍，宛若驚鴻。

也有三人一起，坐而論道。

但，最終三人卻是分道揚镳。

兩人高居聖位，一人被困，身陷囹圄。

最後的最後，世界破碎，他被人抛出世界，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曾經的主人自毀道基，癫狂的和整個世界同歸于盡。

閃回的畫面越來越多、越來越快，最終歸于混沌。

記憶之鏡承受不住混沌至寶的分量，不想自毀，切斷了和清姝的聯系，重重落在床上。

突然脫力的清姝朝後倒去，眼皮禁閉，眉頭緊鎖，像是陷入了夢魇。

哈迪斯接住後仰的清姝，将人抱在懷裡，查看他的情況，沒分一絲目光給一旁落在床上、光芒暗淡的鏡子。

清姝的情況看上去很差，眼淚不停順着臉頰滑下，很快打濕了哈迪斯的衣服，嘴唇張張合合，像是在說些什麼，但等哈迪斯湊近去聽，卻什麼都聽不到。

哈迪斯心急如焚，餘光掃到一旁的記憶之鏡，像是突然被點醒，抱起清姝朝殿外走去。

他要去找摩涅莫緒涅，作為記憶之鏡的主人，她應該清楚清姝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

記憶神殿。

摩涅莫緒涅将手從清姝的額上收回，又拿起記憶之鏡查看，半晌，得出結論。

“記憶之鏡沒有出錯，哈迪斯，你的情人應該隻是陷入了記憶的漩渦之中。”摩涅莫緒涅給出診斷結果：“隻不過，我的記憶之鏡恐怕幫不了他。”

“為什麼？”哈迪斯忍不住問：“是神力不夠用嗎？”

“不，是因為他太強大了。”摩涅莫緒涅搖搖頭，注視着床上沉眠的少年：“哪怕是五大原始神，我的記憶之鏡對他們也是起效的，但是，記憶之鏡卻承受不了他的力量，如果不是及時切斷聯系，記憶之鏡恐怕會因為他那強大的力量損毀。”

“不過，不用擔心，現在的他隻是進入了一段睡眠，等到記憶之鏡在他腦海深處掀起的波浪平息，他就會醒來。”摩涅莫緒涅歎息：“隻是，恐怕他依舊不會記得任何事情。”

“隻要他沒事就可以。”哈迪斯放下心，然後認真反駁道：“他不是我的情人，請不要用那種輕蔑的詞語來稱呼他。”

“不，哈迪斯，我沒有輕視他的意思。”摩涅莫緒涅搖搖頭，道：“憑借他的力量，完全可以與偉大的卡俄斯相媲美，我隻是覺得你對他的态度過于緊張，或許，你的情感并不單純。”

雖然一直以來都是獨身，但摩涅莫緒涅的兄弟姐妹們大多都結為夫妻，她對這種被稱為“愛情”的情感再熟悉不過。

當初，神王克洛諾斯對瑞亞的迷戀超乎尋常，那怕有天父烏拉諾斯的詛咒在先也無法阻止他和瑞亞親近。

時至今日，摩涅莫緒涅可以确認，克洛諾斯依舊對瑞亞有着感情，隻不過那些情感變得越發尖銳，甚至将兩人刺傷。

“我隻是想要提醒你，不要受傷。”摩涅莫緒涅意有所指：”憑借你的力量，那怕你推翻克洛諾斯、取代他的神王的地位，也無法與這位少年抗衡，力量的不對等會引起心态的失衡。”

如果克洛諾斯将瑞亞視為和他平等的存在，就不會不顧她的阻攔吞下她千辛萬苦誕育的子女。

對于父母感情的失敗，哈迪斯作為第一受害者深有體會，隻不過……

“不會的。”哈迪斯說話的時候垂眸注視着沉睡的少年，唇角帶着淡淡的笑意，是他從未在外人面前顯露的模樣，他道：“我不會像父神那樣貪婪，也不會是母神。”

隻要能夠像現在這樣，能夠天天看到清姝就夠了。

假使清姝今後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戀人，他也會笑着祝福，隻要清姝能夠幸福就夠了。

在那段孤身一人的黑暗中，是清姝照亮了他的世界，陪伴他、手把手的教導他。

清姝對他，是朋友、也是親人，他想一直陪着他，但，如果清姝想要離開他，也可以，隻要他能幸福。

他對清姝的感情是愛情嗎？

或許吧，他也分不清。

畢竟，從未有人教過他，他唯一汲取感情的對象隻有清姝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