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幼稚

羽生霖就這樣奇迹般地搬進了幸村家中暫住，沒有一個人人有異議。

他會乖乖地給幸村奶奶讀報紙，會給幸村妹妹紮漂亮的小辮子，還會幫幸村媽媽做晚飯，連一向嚴肅的幸村爸爸都對羽生都和顔悅色。

當然，感觸最深的還是幸村本人。

他從來沒想過會和一個人如此契合，仿佛隻需要自己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表情，羽生就能猜中他心中所想。

是不小心吃到青椒時遞來的一杯溫水，是學習困倦時肩上的毛毯，還有……他咳嗽時羽生仿佛天塌了一般的驚恐表情。

他是什麼易碎品嗎？

幸村忍不住這麼想。

自從上一次夢到霖和……死去的自己後，他猜到了許多東西，但顯然霖并不想讓他知道，他便不再多問。

昨晚他隻是提到了“手術”兩個字，睡覺的時候霖整個晚上手腳冰涼渾身顫抖，像是陷入夢魇一般呓語了許久，他不敢叫醒他，隻能摟住他的肩膀，拍着他的背，自己的心髒也像是被一雙手緊緊捏住，帶來一陣陣的隐痛。

他想，關于自己“手術失敗”和“離開”這件事，他可以找一個空閑的時間去醫院檢查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絕症這一類的病症，或者還要幾年後才會爆發？

十三歲的幸村精市在得知自己十年後會死在手術台上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其實他挺平靜的。

因為他身邊有一個極度不平靜的人吸引了他全副心神。

就比方說此刻，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羽生因為幸村拿起水果刀想要削一個蘋果，連忙奪了過來。

“你怎麼能拿水果刀！”

幸村無奈：“我隻是想削個蘋果。”

羽生：“這種危險的事情我來！”

他說着就連早飯也顧不得吃了，拿起水果刀仔仔細細地開始削蘋果。羽生刀功了得，三兩下就把皮削得一幹二淨，還從廚房去拿了個小碟子，将蘋果切成小塊，插上牙簽。

甚至他拿起一小塊，喂到了幸村嘴邊。

這番做派成功引來幸村媽媽的譴責：“精市，你怎麼又在欺負小霖？”

聽見母親的話，幸村用牙齒咬住那塊蘋果，難得幼稚道：“就喜歡霖喂我。”

幸村媽媽捂着嘴笑出了聲，“我們精市好久沒這樣耍小孩子脾氣了呢。”

幸村也一愣。

這段時間，确切地說是這一個星期以來，他“幼稚”的次數确實直線上升。

還能做得出來洗澡時故意不帶浴巾，叫霖幫他拿過來這種事。

還有在母親給霖安排另一個客房的時候，說自己怕黑的樣子。

……

幸村回憶了片刻，隻覺得臉上火燒的厲害，猛地拉起羽生的手向門口走去，走到半路又折回來拿起羽生吃到一半的三明治，匆匆上學去了。

立海大校門口。

柳再一次看見結伴上學的兩人，掏出筆記本刷刷刷記錄：幸村羽生一起上學次數×8，真田被幸村抛棄次數×5。

其實是真田剛在上周末被評為風紀委員，每天需要早起床二十分鐘來學校執勤的緣故，才沒和幸村羽生二人一起上學。

當然，在一衆八卦的視角裡，那就是可憐的真田被幸村抛棄了，不過遇見羽生這樣的小天使，是個人都不會選黑面神的吧？

是的，八卦的風總是一陣一陣的，羽生上個星期還背負着惡魔的罵名，這個星期就因為乖乖做檢讨，不再打架鬥毆的良好态度，和他那張得天獨厚的漂亮乖巧臉蛋，榮登“最受女孩子歡迎的男生”NO.2，被後援會成員稱呼為“小天使”。

“幸村，羽生，早上好。”柳記錄完，擡頭與兩人打了個招呼，他又看見了站在校門口胳膊上戴着“風紀委員”紅袖章的真田，也向他打了個招呼。

“真田，早。怎麼樣，早起的滋味如何？”

真田：“……”

真田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他選擇打完招呼後忽視掉這個每天都要調侃他早起的人。他看向幸村，簡短地點頭緻意後目光落在了羽生身上。

立海大男生的制服是白襯衫加墨綠色的西服外套，還配有橫紋領帶，作為一個極其注重禮儀的學校，學生的着裝要求很是嚴格，男生需要在扣好白襯衫的所有扣子，打好領帶，然後再穿上外套将領帶壓在外套裡，扣好外套扣子。

但是羽生他連内裡的白襯衫都沒扣好，松松垮垮地散着三四顆扣子，領帶更是被他随意地揉成一團放在外套口袋裡。

如果不是他那張臉頂着，這副模樣就是典型的流裡流氣的壞學生模樣。

真田皺眉和他說：“羽生，着裝不整潔，穿好衣服才能進學校。”

羽生抿着唇不語，還是将襯衫扣子一顆顆扣上，又穿好了外套。

真田提醒他：“還有領帶。”

看見最近熱議的八卦中心人物在校門口，周圍路過的一衆學生放慢腳步。

“這是大型……新歡舊愛對峙現場？”

“真田這是在為難羽生？”

“他們要打起來了？”

“幸村前輩究竟是對舊愛餘情未了，還是對新歡情有獨鐘？”

然後他們看見了幸村的動作，頓時爆發出一陣心有靈犀的“哦～～～”

“舊愛抵不過新歡呢～”

幸村将羽生系得稀巴爛的領帶解開，低頭湊近了幾分，幫他把領帶系好，末了還揉了揉少年蓬松的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