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生氣
立海大網球部的訓練一直持續到下午六點。
在部員們結伴回家後,活動室裡,幸村坐在桌邊支着頭,手裡拿着一張紙看得專注。
柳從屋外走來,見狀問道:“在苦惱地區預賽的出場名單?”
幸村轉了轉手中的筆,擡頭眉眼含笑地打趣道:“地區預賽獲勝的幾率是百分之百,難道參謀沒算出來?”
神奈川縣國中網球地區預賽在五月初的第一個周末舉行,也就是這周末,這之後的六月便是神奈川縣大賽,七月關東大賽,八月全國大賽。
立海大網球部作為關東大賽十五連勝的第一種子隊,上一年全國大賽冠軍隊,區區預選賽,确實不值得放在心上。
“替補隊員你準備填誰?我問的是這個。”柳拉開幸村身邊的椅子,落座,末了又加了一句:“當然,冠軍顯而易見是我們,我向來不會浪費時間計算一些既定事實。”
幸村輕笑一聲:“好嚣張啊蓮二,哪裡學來的?”
柳毫無停頓地用手指指向他:“你。”
上一年以唯一國中一年級部長的身份帶領立海大網球部奪得全國大賽冠軍、穩坐單打一至今未在正式比賽中失過一局、以6:0橫掃整個國中網球界的“神之子”,每次上場他身後随風飄動的“嚣張”隊服外套,可是比他的網球比賽傳播得還要廣泛。
幸村攏了攏肩膀上的外套,對于柳的指認欣然接受。他在球場上有着與平常生活中截然相反的強勢性格,用嚣張來形容确實也不為過。
“至于替補隊員的話,蓮二覺得填誰比較好呢?”
柳:“羽生的實力确實不錯,切原也不錯。”
幸村:“你從丸井那裡學來的廢話?”
柳:“但你選擇切原的概率為……百分之百。”
說起來網球部四月校内選拔賽選出八名正選,兩名三年級,剩下六個全是二年級,但其中一名三年級正選因為轉學原因在四月末的時候無奈退出網球部,而五月份的校内選拔賽安排在地區預賽後五月中旬,所以現在正選名額空缺,亟需再選出一名正選寫進地區預賽大名單。
前兩天幸村和真田柳談論這件事的時候準備把一年級的切原赤也寫進去,順便用地區預賽讓這個立海大唯一的、僅有的、珍稀的一年級漲漲比賽經驗。
也可能是上一年立海大的風水太過妖孽,一年級出了三個了不得的正選,所以今年的唯一一根獨苗苗有些不夠看。
更不要說這根獨苗苗還是個不穩定因素。
但是現在,另一根今天剛冒出來的苗的問題好像也挺大?
幸村用筆尖點了點紙上寫着的某個名字。
嗯,羽生霖。
剛剛訓練結束後竟然問幸村:“我能不能跟你回家”這種話,就差賴在地上抱着幸村的腿哀求了。
彼時的羽生霖已經把褲子換成了運動褲,絲毫沒有剛剛褲子裂開差點走光的尴尬,在一衆看熱鬧般注視過來的視線中,還狠狠瞪了回去。
然後一轉頭對着幸村,又是另一幅可憐弱小的小綿羊模樣,哼哼唧唧地跟在幸村屁股後面說什麼“那就一起吃晚飯好不好?”
至于現在活動室裡為什麼沒見到那個跟屁蟲?那是因為當時真田路過,說了一句:“幸村,一起回家嗎?”
羽生霖當場就炸了,指着真田鼻子罵:“你顯擺什麼?!你在炫耀什麼?!”
每天都和好友一起順路回家,例行一問的真田:“?”
後來兩人就雙雙拿着球拍生氣地出門,再次打起了三小時前未完的七球對決。
聽着外面的擊球聲,幸村無奈地歎了口氣,感慨了一句“還是蓮二了解我呢。”
“第八個正選暫時先填切原了,”幸村将手中的紙遞給柳,繼續道:“羽生這個孩子,我準備親自給他洗禮,不然不放心讓他上場。”
柳接過那種寫得密密麻麻的白紙,從七球對決時記錄的發球的角度、旋轉數據開始,到訓練時的耐力、速度,還有一些更細節的人物小圖姿勢速寫,标注着羽生霖這個人從頭到腳的各項身體數據。
柳誇看完這張紙,真心實意誇獎道:“部長,你有數據網球的天賦!”
幸村輕飄飄地斜了他一眼。
“好吧,”柳聳聳肩,回歸正題:“這麼說來部長你真的很看好羽生嘛,從沒見你對一個新生這麼上心過。連對小切原都是讓真田去教導的呢,現在對小羽生就要親自出馬了嗎?”
“嗯?赤也嗎?”幸村向柳眨眨眼,無辜道:“難道不是弦一郎自己喜歡小赤也想要親自教導的原因嗎?弦一郎接到小赤也的情書那天臉都紅了呢~”
情書?是上個月切原剛進網球部挑戰他們三個人被打得哭卿卿後,默默訓練了許久來向他們下的戰書吧?
柳嘴角一抽:真田好像……是看見戰書上寫滿錯别字被氣的吧?
但他會戳穿自家部長大人的惡趣味嗎?
不,畢竟真田被調侃時的驚愕面孔也是很好的一項數據呢。
柳露出和幸村如出一轍的微笑。
“至于,小羽生,”幸村接着用筆尖指着這張紙上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唇角微微勾起,繼續說道:“呐,蓮二,這個孩子的天賦,可能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強哦。”
柳順着他的動作望去,看見幸村的筆尖指着“精神力”那一欄,他的眼睛睜開了一瞬:“也是……運用精神力的選手?”
幸村搖了搖頭:“不止。他似乎在自己無意識中運用精神力。”
他的每一次發球,讓哪怕場外的人都忍不住想“接不到的吧?那麼恐怖的球?會打到臉上的吧!我一定躲不開!”
那麼場上的人,羽生的對手呢?
心理沖擊恐怕會更大。
幸村看向窗外正對的球場,球場上是氣勢洶洶對峙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