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問完,就看見沙發間的置物櫃上放置着一個黑金色的金屬盒子,她走過去打開一看,裡面的确是雪茄。
她取出一支,三指捏着茄标的位置,另一手試了試火機,然後與雪茄形成一個角度,由外而内地慢慢旋轉燃燒。
童姩燃雪茄的手法還算專業,但她并沒有上過類似的禮儀課,隻因為童挽陽從未想過要将她培養為名媛淑女,以日後嫁與豪門。
他希望自己的女兒,擁有着自由的靈魂,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而童姩知曉的雪茄文化,其實是兩年前傅知浔所教。
以前傅知浔寄住她家的那兩年,身體看上去挺好的,從未見他生過病。後來他高考後離開栾城,多年後童姩也考來了京江市。
剛入學時,童姩常與傅知浔待在一起,發現他居然患上了比較嚴重的胃疾。
那段時間,每每在他疼痛難耐時,就隻有一支雪茄能安撫他不适的身體,所以她常在此時為他點燃一支。
雪茄的切口已均勻變黑,童姩放下火機,兩手持着遞到傅知浔面前。
整個過程,傅知浔都默不作聲地看着她,視線落到眼前的雪茄時,他擡眸望去,看見女人稍稍彎着身子,長發垂落在兩鬓,眉目精緻得猶如被精心雕刻過。
撞上他的注目,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手中雪茄。
傅知浔這才斂回視線,撫着腹部的手擡起,将雪茄接過,含進嘴裡,一股風流倜傥的氣質慢慢溢出,隐隐還有種匪氣在其中。
童姩順勢坐到地面,雙腿彎曲,一手抱着腿,一手擡起伸向他的腹部。
雪茄稀碎的煙霧飄逸,朦胧了他右邊的眸色。
他垂眸靜靜看她,任由她坐在他旁邊的地面,距離他的腿咫尺之間,然後将手放在他的胃部,輕柔地按摩着。
動作自然且駕輕就熟,這是兩年前,她做過許多次的過程。
按摩了片刻,童姩擡頭問他:“好點了嗎?”
不知是不是雪茄的尼古拉有了作用,此時傅知浔的眼底,不似平日那般冰冷,多了些深沉。
他沒有回答童姩的問題,隻是将雪茄捏于指尖從嘴裡取出,直接了當地問:“想好自己的籌碼了?”
童姩怔了下,旋即将下颌放在雙腿膝蓋地方,悶聲回答:“沒有。”
傅知浔挑眉:“那還敢來?”
話語間充滿質疑,但與昨晚的咄咄逼人相比,已然溫和許多。
童姩歎了口大氣,再次擡頭面對傅知浔,說道:“傅知浔,我又不是商人,更不是你生意上的談判對象,你跟我說籌碼和價值,跟欺負我不懂有什麼區别?”
“……”
這話聽來,也并非沒有道理。
傅知浔居然難得的,微不可察地彎了下唇。
見向來不苟言笑的傅知浔,罕見地表情有了松動,童姩立即爬起來,湊到傅知浔跟前,笑眯眯地說:“要不這樣吧,除了高利息外,你提提别的條件,我如果覺得我自己能做到,那接下來我們倆兒不都省時省力了嗎?”
既然她想不明白對于傅知浔而言,自己能拿出手的籌碼是什麼,那不如将這個問題抛回給他,讓他思考能在她身上得到什麼。
隻要不過分,童姩再原地讨價還價,最後也不一定會吃虧。
傅知浔幽深的眸看着面前的女孩,明亮的燈光将她一整張小臉照得發光,眼睑下的淚痣使她看上去有些狡猾俏皮。
眼底狡黠的光芒毫無遮掩,就這麼赤裸裸地展露出來,他甚至覺得透着幾分可愛。
傅知浔還未回答,便被秘書的敲門聲打斷。
秘書推着餐車進來,徒然看見裡面的兩人已經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童姩雙手杵着,整個上半身朝老闆方向傾過去。
似乎是見到她進來,童姩才回了下身,拉開了些身距。
這還是頭一回見到,有女人能挨着老闆這麼近的。
職業素養很好的秘書,若無其事地将餐椅的餐食放下,問了句:“老闆,您還有别的吩咐嗎?”
傅知浔視線落在前方,淡聲道:“把為童小姐準備的合同拿來。”
秘書點頭:“好的。”
童姩看着秘書走出去,眨巴了兩下眼睛。
合同?
什麼合同?
很快,秘書便又回來了,将手中合同遞給童姩,料想兩人接下來将要談正事,可能需要她在現場,就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很機靈地留了下來。
童姩翻開合同看,嘴裡自顧自地随着視線念出來:“債權合同……債權人傅知浔,債務人童姩,借款金額四億,利息……利息為零?”
童姩瞪大眼睛,驚喜擡頭:“真的嗎?傅知浔你不收我利息嗎?”
傅知浔的拇指摩着食指上的戒指,既沒有看她,也沒有回應。
秘書微笑着提醒:“童小姐,您先将合同看完。”
童姩哦了一聲,低頭繼續看:“但在還款期間……”
看到這裡,童姩不禁擡頭觑了眼傅知浔,秀眉輕蹙,複又低頭繼續:“債務人需作為……抵押物,成為債權人的私有物……”
她一臉疑惑地看了看傅知浔,又看了看秘書:“這是什麼意思?”
傅知浔轉眸看她,依舊是那樣漠然的樣子。
秘書為她解惑道:“這一條嚴格來說,因為違背了公序良俗,并不能具備法律效應,也就是說,這是一條落于白紙黑字的約定,需要雙方自覺遵守。”
童姩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我的意思是問,這一條是什麼意思?”
她隐約有點反應過來了,但仍有些不确定。
秘書看了眼傅知浔,繼而進一步解釋道:“童小姐,後面的條款有解釋,債務人作為債權人的私有物,需要聽從債權人的安排,并且不可以與其他異性建立超過朋友等普通社交的關系。”
秘書的聲音在耳邊,童姩也跟着繼續往下看合同。
片刻後,将合同看完的她,難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傅知浔,”她恍然地張了張唇:“……你是要包養我嗎?”
傅知浔精緻的輪廓在燈光下顯得十分淩厲,他眼底黝黑,看不出情緒,隻是靜靜看向她,默了瞬間,回答:“你可以這麼理解。”
霎時,童姩一把将合同扔在他身上,眼底泛着淚花,委屈控訴道:“居然連你也這麼對我……”
這句話猶如一錘落下,猛然打破了海面長久的平靜,掀起陣陣漣漪。
傅知浔微微虛眼,眼底逐漸變得陰鸷,閃着逼人的鋒芒。
他聲音陰沉道: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