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禮端了兩杯熱茶放在小方桌上,問她:“你是油畫專業?”
陳橙:「不算很專業,我不是美術生,高考結束後出國留學期間選修了油畫,我的專業是管理學。」
若是她不說,還真的看不出她是門外漢。
宋霁禮又問:“你回國後在京北開了畫廊?”
陳橙嫌寫字累手,找來手機。
宋霁禮也不催她,等她慢悠悠地輸入。
她點開和他交流專用的備忘錄,打字說:「母親擔心我出門工作會碰壁,開了一家畫廊讓我打理,不過也隻是我自己去畫,沒有開過展。」
“你來京北了,畫廊怎麼辦?”
陳橙:「我已經賣給真正能經營這家店的老闆。母親比較擔心我,我也不敢做太冒險的事,賣了挺好的。」
明顯輸入到後面一句話時,她臉色微妙,不像真心話。
宋霁禮神色凝重了些,問她:“到了江都,想做什麼?”
陳橙傻住,眨了幾次眼睛,才問他:「我還需要做事嗎?」
“沒有,在家也行。”宋霁禮總感覺哪怪怪的,好像她已經默認結婚後在家‘相夫教子’。
可,她不像隻想在家做宋太太。
她反問得太坦然,反而讓他有一種他催她出門工作的錯覺。
下午一點,陳橙收拾好東西,坐在沙發上等宋霁禮。
不玩手機,就乖乖地坐着,有些呆傻。
宋霁禮站在背後看了好一會兒才叫她出門。
陳橙坐上車,也不問去哪,時不時看窗外的風景。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家攀岩俱樂部,宋霁禮帶着她進屋。
陳橙健身房都沒去過,更别說運動俱樂部。
裡面的人個個健康壯碩,她站在其中,心底發虛。
“二叔,來了。”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走出來。
兩人擊掌,握了握手,肩膀相貼,互相拍了拍對方的背。
傳統的鐵哥們的打招呼方式。
“已經準備好了,要不要比一局速攀。”岑诏和宋霁禮說着話,眼神追着陳橙看,使眼神暗示宋霁禮介紹一下。
“二叔,不介紹一下?”
宋霁禮摟過陳橙,先是和她介紹岑诏:“岑诏,以前的戰友,他爺爺還是爸的拜把子兄弟,你叫他山口也行。”
岑诏替自己說話:“小嬸嬸叫我阿诏就行,就别扯代号了,當年是為了裝酷才起的,沒少被笑。”
陳橙腼腆一笑,因為無法開口介紹自己,低下了頭。
“陳橙,我太太。”宋霁禮把她往他的方向帶。
岑诏性子大大咧咧的,沒有追問太多,一口一個二嬸,倒是給陳橙弄得不好意思了。
她對自己在沈家輩分大這件事沒有太大感覺,隻有家裡人的侄子侄女叫她小姑姑,在宋霁禮這,徹底感受到和同齡差輩兒是什麼感覺。
通過他們的交談,陳橙了解到他家的企業是軍工類,他正業是搞科研的。
這家俱樂部是他名下的産業,也算是副業。
不僅這些,這座山也是他的,開設不少娛樂項目,倒不是為了掙錢,純屬是他自己喜歡,盈利是其次,隻想閑時來這邊跑會兒車、攀會兒岩,或者打一打高爾夫。
還知道了宋霁禮是真的來談生意的,還是岑诏搭的橋,短短幾天談下了一單價值千萬的生意。
陳橙坐在宋霁禮身邊,捧着一杯果汁,聽他們談共同認識的一些老戰友。
才聊沒幾句,岑诏坐不下,非拉着宋霁禮比一局。
“你怎麼不盡快把你家後面的坪地修好,我倆上天比。”宋霁禮指了指上空。
岑诏認輸:“二叔你别開玩笑了,連續三年拿金頭盔,誰敢和你比?”
聊着,兩人上好繩索,塗抹防滑用的碳酸鎂粉,拉緊攀岩石,進入準備狀态。
教練的一聲開始,兩人跟火箭一樣秒速往上竄,一眨眼的功夫,拍停計時器,坐着繩索慢慢往下。
無人在意成績,開心地聊着天。
屏幕顯示成績,一個九秒,一個八秒三。
陳橙驚訝于他倆的爆發力,幾乎就在一瞬間的事,甚至沒看清他們是怎麼破解攀岩路徑。
雖然隻是短短幾秒,但因為需要強大的爆發力,宋霁禮大汗淋漓,額前的碎發濕後打成绺,脖子上布滿汗水,青筋暴起,性張力滿滿。
岑诏招呼他們去後院用午餐,為了接待他們,還特地請來當地的名廚。
走在萬畝草坪上,地面不是很平坦,陳橙的鞋子有跟,宋霁禮扶住她。
岑诏還在旁邊,她不好推開,抓住他的袖口,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臂彎裡,外人看來他們就像挽着手走。
岑诏心裡酸溜溜的,沒想到當年幹什麼都不怕死沖在首位的宋霁禮會小心翼翼地護着妻子走在壓根沒有任何危險的草坪上。
“二叔,我還以為你心無牽挂,當年才敢猛沖,賺回一等功。”岑诏走到另一邊空位,揶揄地頂了頂宋霁禮的胳膊。
“好好說話,來之前怎麼交代你來着?”宋霁禮壓低聲音警告。
岑诏閉緊嘴巴,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今天本來是要簽合同,接着和客戶一起看看風景,吃頓飯聯絡感情,畢竟是千萬的生意,禮節總要做到位。
宋霁禮說什麼都要延後一天,但卻讓他安排的行程照舊,帶的人變成了陳橙。
岑诏不理解,夫妻膩歪也分事情輕重啊。
宋霁禮隻擔心昨天走丢會給陳橙留下心理陰影。
面上是他倆好友相聚,其實今天所有的行程全是讓小太太看看風景,放松心情。
來之前還特地警告他少拉着陳橙問東問西,更不準話痨。
條條框框一大堆,比在部隊的規矩還多。
可真是放在心尖尖上寵着。
岑诏得意地指着不遠處說:“飛機降落的坪地就建在那,等下次你再來,我倆一起飛一圈。”
“小嬸嬸沒坐過二叔開的飛機吧,我勸你以後有機會也别坐,我上滾輪都沒吐過,就坐一次他開的戰機,颠了幾下,到地後我給吐到差點虛脫。”
“去試飛隊前,我都做夢拿到一等功了,後面遇到二叔,我甘拜下風,給他做僚機。”
岑诏說話風趣,陳橙被逗笑好幾次。
“他胡扯,你聽聽就好。”宋霁禮頭歪向陳橙,小聲和她說話。
陳橙看着廣闊的天地,心裡的郁氣逐漸消散,也沒這麼抗拒和人打交道,主動問宋霁禮:「你以前是空軍嗎?」
宋霁禮:“嗯,幹試飛的。”
陳橙歪了歪頭,表示不理解。
“現在部隊裡能飛的機子,都是我們試出來的,它的極限在哪,也是我們測試出來。”
陳橙聽着就覺得比普通的飛行要難,畢竟每一次飛行都是極限挑戰。
陳橙:「聽着很有意思。」
宋霁禮笑了笑,擡手揉了揉她後腦勺。
以前陳橙還會躲,以為是偷襲,現在他大掌再貼來,她感覺更多的是安心。
今天岑诏有不少小動作,陳橙善于觀察,全看在眼裡,再遲鈍也猜到宋霁禮的用意,對他好感度又多了一些。
走到别墅門口,陳橙将手機放到宋霁禮手機,點了點。
最後一行字寫:「今天謝謝你。」
陳橙送出去後,羞赧地加快腳步走遠。
還沒邁出步子,手被一把握住,圈到他懷中。
宋霁禮湊到她耳邊,得寸進尺說:“打字道謝多沒誠意,換個方式?”
陳橙怎麼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