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橙在靠窗的位置落座,大家八卦的眼神不停地飄來,弄得她不太自在。
宋霁禮沒有再回來,陳橙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差不多到站,他才回到位置上,手裡多了一台辦公筆電。
包好的車早早在出站口候着,程鋒組織大家有序地上車。
周教授和宋霁禮走在最後面,聊天内容聽不到,隻能看到周教授越發燦爛的笑容。
“我有些印象,這個好像是宋老太太的孫子。”
“啊!宋老太太啊,那我就知道了,導師的每個畫展她都會買幾幅回家,忠實的支持者。”
再想到陳橙和宋霁禮的關系,幾人看她的眼神變得微妙。
原來是關系戶。
“宋先生怎麼會……和她結婚啊。”
怕被聽到,沒有直接指出她是個啞巴。
“肯定是家族聯姻無法拒絕,要不然身邊這麼多莺莺燕燕,怎麼會喜歡這樣的。”
陳橙确實長得不錯,但和她一樣長得不錯,身體健全的女人多的是,除了家族聯姻,想不到别的理由。
“不過宋先生挺在意她的,都跟着一塊來。”
“聯姻對象能不在意?起碼面子活要做好。也不見得是跟着她來。”
男同學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豪車。
“能和宋家聯姻,那她家……也挺厲害的吧。”女同學聲音變小,不想惹是生非。
幾人看陳橙的眼神更複雜了,下定決心還是和她保持距離比較好。
陳橙感受到落在她背後的目光,站得筆直,裝成沒聽到。
在車上等了七分鐘左右,周教授上車,在前排落座,車門随即合上。
宋霁禮不去了?
陳橙側頭看向窗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略微着急地搜尋宋霁禮的身影。
臨時停車路口,一個穿着休閑的人拉開副駕駛,笑意吟吟地和宋霁禮攀談。
過了會兒,宋霁禮低身上了車。
大巴車啟動走遠,後面發生的事陳橙也看不到了。
難道她的話被放到心上了,所以宋霁禮沒上他們的車?
想法也僅是短短幾秒,她對宋霁禮還沒重要到需要寸步不離地跟着,來藏都肯定是為了工作。
陳橙不再多想,專心地參與後面的行程。
團隊的七人都是周教授的學生,同窗幾年關系親密,陳橙融入不進他們的小團體,也感受得出他們并不樂意她參與到小團體裡,便識趣地不往上湊。
寫生也是一個人支起畫闆,默默作畫。
周教授對陳橙的畫很感興趣,幾次湊過來問:“你的藏色學得很好,甚至用色更大膽。”
陳橙微微一笑,也不作解釋。
“不對,單是藏色做不到這樣。”周教授對着陳橙的畫沉思,最後隻歸為陳橙豐富的想象力。
她的筆下色彩層次更多更立體,有種莫奈畫派的夢幻虛無。
“這幅畫送我可以嗎?”周教授笑說,“今天陰天,他們幾個用色逃不開黑灰白,倒是你的綠紫色調很有感覺。”
其他人分心偷聽周教授對陳橙的點評,臉色幹巴,确實用色不夠大膽,寫實也沒畫出精髓。
陳橙當然樂意贈送,當即點頭應下。
聊完專業,周教授說:“我們集中研學五天,明天要去高校交流學術,你要是不喜歡座談會,可以去找宋先生。”
陳橙打字說:「我也想聽您的講座,沒事。」
“都行,反正給你單獨開了一間房,你們小夫妻看着來。”周教授說完樂呵呵走遠。
陳橙放下畫筆,猶豫許久給宋霁禮發了消息。
陳橙問:【你在藏都待多久?】
五分鐘後,宋霁禮回複:【今天談妥了,後面要簽合同。】
陳橙:【簽完合同就回去了嗎?】
宋霁禮:【想約我?】
陳橙心想他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宋霁禮:【我答應了,晚點過去,地址發我。】
陳橙腹诽幾句,最後把酒店的定位發過去,不想看他揶揄她,收起手機專注作畫。
六點結束寫生,一行人将行李放在車上,去附近的商城用晚餐。
周教授約了好友,沒有同行,陳橙這會兒是真的一個人走在人群的最末尾。
遊客太多,幾次陳橙差點沒跟上。
用餐前先去了一趟超市,陳橙站在門口等。
程鋒回頭發現陳橙沒跟上,走過去催:“人很多,你跟緊了,我們都有事,萬一沒注意到你掉隊怎麼辦?”
陳橙不想添麻煩,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走了進去。
站在一排排貨架前,陳橙眼睛被刺到,腦子眩暈。
因為異于常人的四色視覺,走在擁有多種顔色包裝袋的超市裡,對她來說就是色彩大爆炸,大腦處理不過來,宕機了。
陳橙跟不上隊伍,亂摸路從側門離開超市。
畫面是不沖擊了,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
她給程鋒留言,對面遲遲沒回應,估計是忘記看手機了。
陳橙有點路癡,走了幾公裡感覺是在原地打轉。
她着急地給教授和程鋒打去電話,對面遲遲沒接。
她不會說話,不敢輕易求助路人,生怕遇到心思不軌的人。
也不敢在一個地方久站,被人發現她落單。
陳橙隻能硬着頭皮往前走,努力回憶剛才走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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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霁禮剛談下一筆大單,為感謝親友幫忙牽橋搭線,請客吃飯。
聊到一半,放在旁邊的手機有電話打進,屏幕閃動。
宋霁禮接起,淡淡地喂了一聲。
對面說完情況,他拿起外套闊步離開。
坐在身旁的親友驚訝說:“二叔該不會惹上事了吧?”
宋霁禮丢去一個眼刀子。
禮貌嗎?開口就問他是不是惹禍了。
他也是有底線的好不好。
再說了,老爺子揮拐杖的力氣這麼多年一點沒變,有力得很,就算是再混蛋,也不敢出門就給家裡惹事。
搞不明白情況的親友摸了摸後腦勺:“瞧他這着急樣,該不會真的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