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禮送陳橙到屋内,又讓服務員把飯菜全部挪進屋。
安頓好了,才出門應付多事的好友。
門合上,宋霁禮那點難得裝出來的溫和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倦淡。
方修齊也不敢嬉皮笑臉,活動了一下肩膀,悄悄挺直腰,仿佛害怕被訓的新兵蛋子。
心想,要不還是把陳橙叫回來好了。
“挺呱噪啊。”宋霁禮語調稍拉長,不鹹不淡,卻聽得人心驚肉跳。
方修齊讨好笑:“二叔,我就是開個玩笑。”
能屈能伸,立馬俯首做小。
“知道叫叔了?”宋霁禮輕嗤一聲。
“雖然我倆關系不錯,但我心裡沒忘記咱們祖輩上是有關系的。”方修齊套近乎。
下一秒,方修齊感到胸前口袋一空。
宋霁禮低頭從煙盒裡銜出一根煙,叼在嘴裡,接着又把煙盒甩回去。
方修齊摸出火機遞過去,宋霁禮擺手拒絕,拿出自己帶身上的打火機,護着火點燃,抽了一口。
“說話也不看場合。”宋霁禮想到了陳橙還在,又将煙摁在煙灰缸裡。
方修齊不明所以,怎麼才抽一口酒摁滅,心想是抽不慣?
不過也不奇怪,宋霁禮抽的那款市面上都買不到,是煙草局特供的。
宋霁禮下一句話颠覆了他。
“以後别在你嬸嬸面前抽煙,她聞不慣。”他說。
方修齊傻住。
拜托大哥,他沒抽煙吧?剛才抽的是他吧!
這都不重要,方修齊注意力全落在宋霁禮對陳橙的稱呼。
“二叔,玩真的啊?”
嬸嬸都讓叫上來了。
宋霁禮淡淡瞥過一眼:“不然我閑得慌,去搶婚?”
方修齊一直以為宋霁禮是為了能被宋家看重,所以才聽從安排,答應商業聯姻。
“我記得那天相親宴,你是回去走個過場吧……”方修齊記得一清二楚。
那一周幾人在宋霁禮的莊園度假,家裡來人通知他回去參加相親宴,他眼皮都沒擡一下,後來是聽說宋烨然和白月光女友正在熱戀,才好奇他被安排相親會是什麼反應,便回家湊熱鬧了。
宋霁禮懶懶地擡起眼皮:“嗯。”
嗯?
嗯是什麼意思?
“二叔,你肯定有難言之隐,老爺子就愛打擊你,你為了分家産一直在努力,兄弟們都理解的!”方修齊拍胸脯,一副我懂你的模樣。
宋霁禮蹙眉。
是哪說得不清楚,怎麼都認為他是不得已才聽從家裡安排?
“廢話說完了?”
宋霁禮眼神好像在說可以滾了。
方修齊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二叔有事找我,下個月我就回江都。”
宋霁禮實在受不了方修齊自作多情,操起幹淨的煙灰缸。
“我滾,馬上、現在、立刻滾!”方修齊相信宋霁禮是真的能把煙灰缸砸過來,麻溜地跑了。
宋霁禮懶聲叫道:“過來。”
躲在石墩後的方修齊不想過去,又不能不過去,一副視死如歸的眼神,蝸牛慢移。
宋霁禮指了指屋門:“下次叫什麼?”
方修齊立馬狗腿說: “二嬸,我知道的!”
宋霁禮放下價值不菲的陶瓷煙灰缸,拍了拍手,瞅見有折痕的衣角,拍了拍,确認儀容儀表沒問題了,才轉身回屋。
方修齊見狀,趁機拔腿狂奔,不敢再逗留一秒。
這處隔音好,陳橙聽不見外面的對話,也沒有偷聽的習慣,如果能讓她聽,宋霁禮就不會特地送她到屋裡。
門推開,陳橙看過去,停下動作兩秒,繼續細嚼慢咽,安安靜靜的,沒有發出任何不禮貌的聲響。
宋霁禮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拉了把凳子,坐在陳橙斜對面,就看着她吃。
幾分鐘後,陳橙感到不自在,放下筷子。
“再吃點,不看你。”宋霁禮給她盛湯。
陳橙感覺臊得慌,不想被小瞧,強壯淡定,指向想喝的湯,示意他。
宋霁禮大概能摸頭陳橙的口味。
重口,喜辣,喜歡豆質類食物,不吃胡蘿蔔,不吃蔥花和香菜。
還有一個壞習慣,吃東西總喜歡留半口。
半口湯、半口水、半口飯,就是沒有碗見底。
陳橙吃飽了放筷,乖乖地坐着,沒有任何不耐,眨巴眼睛等待。
“飽了?”宋霁禮問。
陳橙點頭。
宋霁禮好奇問:“你該不會吃飽都不說,一直坐到大家離席?”
陳橙想了會兒,拿出手機在備忘錄輸入。
「我不會說,也不想突然打斷大家用餐的興緻。」
「這是極少情況,母親體諒我,我都是自己用餐,很少和他們同席。」
宋霁禮看到這有些不忍心。
但陳橙對此沒有太多情緒波動,不像是不在意的那種坦然,更像是曾經在意過,但如今早已釋懷。
“以後要是和其他人吃飯,想離席和我說一聲就好。”宋霁禮頓了下又說,“不說也行,直接走,反正也沒人敢多說什麼。”
誰多嘴他就解決誰,不是難事。
陳橙忽然覺得宋霁禮痞是痞,還算好心。
結束晚餐,宋霁禮開車送陳橙回家,順帶和她說兩家商量好的事情。
“什麼時候搬看你的意思,但下周得打結婚證。”
“其他有異議的,你可以提。”
陳橙做好聽他長篇大論的準備,快到家了,他也隻說了這兩句話。
這就沒了?
管家和她說的不一樣啊。
畢竟是兩家聯姻,婚前肯定得簽一些協議,例如财産的劃分。
就算收到宋霁禮代理律師的電話和她聊婚後财産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