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為什麼？”

簡禾表情不明，銀色的光點照不到她臉上，自然看不見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隻是微光之下的身形顯得異常單薄。

“為什麼？”黑色的眼睛驟然變紅，嘶啞的聲音變得刺耳：“你說為什麼！”

似是情緒波動太大，震動了整個幻境，随後他又向着陶霏的方向說：“你不是喜歡你的師兄？為什麼又要出爾反爾？”

“你！”陶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就是你操控我的感情？！他辜負我，我不喜歡又能怎樣！”

大抵是知道現在不能硬碰硬，陶霏一向嚣張的氣焰也少了幾分，隻是言語間充滿了厭惡。

“我沒有辜負你！”溫至反駁道，“我一直把你當妹妹。”

聽到這話，陶霏冷笑：“屁的妹妹！你之前摸我臉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

溫至語塞，陶霏也不給他面子繼續道：“既然你想算賬，那我就告訴你，我陶霏不是良善的人，你之前對我做的那些，等出去之後會如實轉告給師父，你就等着關禁閉吧！”

“小禾，你看到了……這就是人啊……即使修了仙，卻還是會這樣互相埋怨。”黑色的身形因為這段吵架，似乎更結實了一點。

銀色的鈴铛還是靜靜地飄在簡禾身邊，黑氣懼怕這份力量，一直在外圍躍躍欲試。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所以一直沒告訴你，那些人想對你做什麼。”嘶啞的聲音沉了下去，娓娓道來似的說：“他們都是自私的，所以，成為我的養料，同樣的，我也實現了他們的永生，阻止了他們想害你的想法。”

“你就該一塵不染。”

“别說廢話，你這老頭就是想拖延時間。”陶霏白玉劍尖淩厲地指上了黑色的身形。

簡禾沉默着，她能感受到身邊的哭喊聲，在朝她求救，也有謾罵的聲音。

“你不是修仙的嗎？為什麼不救我們！”

“為什麼！”

“你不是他……”銀色的鈴铛清脆的聲音響起，簡禾操控着它，鋪天蓋地銀色的靈力，朝着黑色的身形沖過去。

“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黑色的身形逐漸扭曲，屬于村長的臉皲裂開來。

“快！趁現在！”簡禾對着陶霏叫道。

白玉劍飛速斬了那拉長的身形，陶霏口中捏決，一道白光打了出去。

“啊啊啊啊！”

痛苦得叫聲充斥着濃霧，四周的怨氣沖天，簡禾眼疾手快的将淩霜鈴铛也扔了過去，雙手成訣，銀色的光點瞬間彙聚一起，集中攻擊在那雙赤紅的眼睛。

“鈴~”

一陣清脆的聲響，伴随着情感的湧入，簡禾好似看到了村長的前半生……

“老村啊……你這麼多年，村裡還是沒有靈根天賦的人嗎？”

“沒有，不過二牛娃子好像要生了，二牛娃子當年就是最有天賦的。”說到這裡，一向緊巴巴的村長嘴角有一絲釋然的笑容。

畫面轉到黑色的雨夜，那是個漆黑的仿佛看不見一絲亮光的雨夜。

“阿爹！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臉色蒼白的女人正死死地拉着村長的衣袖，女人的下半身幾乎被撕裂，血一大片一大片的朝外流。

村長雙手顫抖着，嘴上說不出一句話來，那張時常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滿是悲傷。

女人的身下是幾近瘋魔的幾個村民，他們叫着：“聽說喝了仙胎的血咱們也會染上大機緣！”

“你們不要搶！”

“給我留一點！”

“這還有孩子呢！反正這女人都廢了！這孩子也活不了！”

“阿爹！”女人最後喚了一聲，便徹底閉上了眼睛，沒了氣息。

村長怔怔地看着那群壯漢分食嬰兒，自己沖過去卻因為年邁體力不濟被人打暈在地上。

血色和夜色融合，雨夜裡回蕩着不知道哪裡來的哭聲。

第二天，所有人都當這件事沒發生過，隻是聽說，牛娃媳婦生孩子那天天降大劫，夫妻二人被嬰兒克死了。村民看不過這災厄嬰兒，便将他處理了。

村長依舊是站在那裡，幾個壯漢朝着他打招呼，“村長，今天天氣不錯。”

“是啊，天氣不錯。”他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說這樣的一句話。

隻看到他的女兒和小孫子站在不遠處笑着看他。

“阿爹！”

“我好像不知道我是誰了，他說，這些村民就是茹毛飲血的怪物……村子裡又來了一個小女修，他們對她還不錯，可我知道，他們眼底藏着的欲望。”

“他們也想像殺了我女兒那樣殺了她……我不想她也一樣……我又能看到我的女兒了，她就這麼站在我的身邊，和往常一樣和我說話，她叫我救救那個女孩。”

“我和他做了交換，我要救她，這些人都該死，都該死。”

畫面落幕在村子的一處角落，他閉上了眼睛。

凡界的山坡上，風從這邊吹到那邊隻要短短的一瞬，如同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