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見何海搖搖晃晃走到平台處,到了畫舫邊緣的欄杆處将自己的衣擺往旁邊一撩就直接不動了。今日真是晦氣,就沒有赢過一把,倒是被灌了不少酒。幸好他家裡點好東西過來,不然一會連翻本的機會都沒有了。
正在他幻想着等會在牌桌上大殺四方的時候,腰間瞬間抵過來一柄尖銳的利刃。
他腦子瞬間清醒,将雙手舉起,“好漢饒命”。
“到旁邊來。”陌生男人指了指樓梯處下方的陰暗角落,示意何海走過去。
何海連連點頭,才走了兩三步,他整個人支棱起來像是條被放入水中的魚直接竄出去。口中的救命聲還沒冒出來,他就被人捂住嘴巴,緊接着他的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中爆出來,驚懼和疼痛席卷而來。
裴延年冷靜地将匕首抽出,直接将人抓到樓梯下陰暗處才松手,鋒利的眼沉沉看向何海,聲音低了幾分含着壓迫感。
“問一句答一句,若是說謊的話,你不想知道後果。”
河面上的冷風吹過來,隔着一道木扇門,琴聲絲絲縷縷飄出,逸散在湖面上。
何海捂着自己的傷口,已經疼得死去活來,驚懼地讨好着:“您說。”
“認識青珠嗎?”
“這個賤人!”何海脫口而出。
裴延年捂住他的嘴巴,又直接給他的手臂來了一刀。就看見男人整個身體不住地蜷縮着,表情猙獰,等他的呼吸平穩下來,他才松開手,拽過何海的衣袍擦着手上的匕首。
整個動作沒有一絲的遲疑,刀刃處泛着帶血的寒光,直接将何海心中的那點僥幸擊碎得什麼都不剩。
“我說,我說,她是我相好的。原本我們準備過段時間就成親,誰知道她跟着懷遠侯府的姑娘去了渭南,路上出了事就再也沒回來過。”
“要不是因為她的話,我何至于像現在這麼窮困潦倒,連玩兩把都還要考慮考慮有沒有銀子。”
“怎麼說?她拿了你的銀子?”江新月問。
“那倒不是,”何海臉上閃現過遲疑,就看見蹲在旁邊的男子“一不小心”割斷了衣袍,腦子一激靈就說出來,“但是她是貴人身邊的大丫鬟,月錢高,每個月都能給我十兩八兩什麼的。”
十兩八兩?
江新月雖然不差錢,但是現在還在懷遠侯府住着,院子中下人的月例銀子都是走公賬。一個一等丫鬟的月錢也不過是三兩銀子,再加上逢年過節或是喜事,均攤下來也差不多是四兩多。
“哪裡來的十兩八兩?”
“一開始是沒有,但是後來好像是貴人覺得她辦事得力,大概從兩三年起就開始漲到這個數。”何海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哼哼兩聲,“你們可别以為她就将銀子全部給了我,這小賤人心窩子深得很,自己還藏了不少寶貝從來不告訴我。”
江新月還在想這個貴人是誰時,就聽見男人低沉的聲音,“你怎麼知道她藏了不少寶貝。”
何海瞳孔緊縮,就對上男人深邃的面容,腦子一片空白,“我……我……”
“帶着我們去看看,嗯?”
裴延年用的是詢問的語氣,可絲毫沒有詢問的意思,抓着何海在前面帶路。中間何海也不是沒想過要反抗,可這個念頭才升起,他就會挨上一刀,疼到他很不得自己立即死掉才好。
可偏偏除了疼痛和流血有沒有其他,他的思維還要比平日裡更加清醒。
等到了自己的屋子時,他連忙将自己的東西都拿出來,癱軟在地上,“都在這裡了,真的都在這裡了。”
“你就沒當了一兩件去賭。”
“我哪裡敢,她對這些東西在意得很,有次我不過是偷了個簪子去賣,她就拿着毒藥說要和我同歸于盡。最後我們還是不少錢将簪子贖回來的。”
何海崩潰,捂着自己的腦袋,“我知道的就真的隻有這麼多,冤有頭債有主,你們直接找她去好了。”
江新月聽到她這番話,将中間唯一的一根簪子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簪子通體是纏金枝式樣,簪頭用寶石竄成一朵牡丹花的式樣,看起來很是華貴。但是這些寶石都被分割得很碎,真要說價值的話也就一般話。
她卻沒由來地覺得眼熟,總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不過她又非常肯定,這絕對不是自己的東西。
想不起來就慢慢想,她拿定了主意利利索索将匣子裡的幾樣首飾收起,走前還不忘踹了何海一腳。
原本她打算找完何海,就趕在懷遠侯府落鎖之前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去。可出來一遭回去之後,她看着緊閉着的院門一下子傻了眼。
找何海耽誤太多時間了!
想到這裡,她很不得再回去踹上何海兩腳。
而此時,她隻能睜着自己濕漉漉的眼,滿臉期待地看向裴三,“你武功這麼高強,一定能帶着我翻牆過去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