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翎羽氣歸氣,倒也沒有真的讓卿如塵真的餓肚子。她把粥端下去,沒一會就又端了一疊水晶糕上來。
比起卿如塵那種烤個花茶都能弄成焦苦味道的天賦,風翎羽在食道上可以說得是頗有造詣。隻不過卿如塵大病初愈,她也隻是給對方吃兩塊玫瑰水晶糕,便不再讓她多吃了。
卿如塵貪嘴,頗有些戀戀不舍:“我還餓着,我覺得還可以再來一塊。”
風翎羽将小茶幾推到卿如塵拿不到的地方,跪坐在床邊淡淡道:“凡人的身軀很脆弱,一時吃太多我怕你脾胃不适。”
她伸出手,纖長的五指從長袖上探出,掐出卿如塵的手腕:“我先給你把把脈吧。”
微涼的指尖落在手腕上,卿如塵垂眸,凝望着風翎羽的側臉,見她時而緊鎖眉頭,時而松開眉宇,神情很是不好。
卿如塵長眉輕挑,散漫地問了一句:“如何了?”
風翎羽收了手,微微掀起眼睫,将視線落在她身上:“你身上的外傷差不多好了,折掉的腿也長好了,隻是背脊上殘餘着劍宗的劍氣,還需要一段時間煉化。”
卿如塵大喜:“這可真是太好了。”
“嗯。”風翎羽點點頭,伸手握住卿如塵右手,将她的袖子掀開,露出手腕的傀儡符,眉頭緊鎖,“如今你身上最緻命的,就是這道傀儡符。”
“此符箓乃是施咒之人精血所繪制,除非了殺了施咒之人,否則無法解開。”
在卿如塵睡着的時候,風翎羽試了上百次,都沒有解開這道符箓。
以大乘巅峰之力都無法解開,除了殺死施咒者也沒有别的辦法。可情魔生性狡詐,隻怕風翎羽還沒有殺死她,情魔就會直接捏爆符箓,讓卿如塵身死。
這着實棘手。
卿如塵收回手,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手腕,稍微捏了捏,很是樂觀道:“無妨,一時半會死不了。”
“既然對方費盡心力要把我從死裡撈回來,那肯定别有所圖。對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前,我還是很安全的。”
風翎羽擡眸望着她,看着她一臉的從容灑脫,忽而想到十七年前卿如塵赴死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
明明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她還是一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樣子,都不知道該說她是自負,還是對自己永遠自信。
風翎羽歎了口氣,略有些無奈:“但願吧。”
她端起剩下的糕點起身,對卿如塵道:“東林山被我下了禁制,外人想要入侵是很難的一件事。給你下咒之人也重傷了,暫時找不到這裡來。”
“你先把傷養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風翎羽這般說着,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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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塵複生的消息,被言澈等人生生壓了下去。除了道盟高層的上百名大乘期修士,以及一些劍宗弟子之外,并無人知曉事件的真相。
隻是為了防止卿如塵逃離東林山,道盟又在東林山方圓千裡以外的地界,設置了天龍林鎖之禁,将整片東林山隐藏起來,不讓外人接近。
不僅如此,他們還在禁制之外,設置了九九八十一處哨崗,每一處哨崗都有一名大乘期修士壓陣,戒備森嚴得仿佛東林山已經是什麼魔窟一樣。
不過對于道盟來說,卿如塵這個曾經蹂躏了三千道盟,曾經想獻祭九洲十四海所有生靈的大魔頭,也的确是人間第一害了。
風翎羽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感受到周邊的變化,在天龍林鎖禁制之下,東林山的靈力正被抽絲剝繭一般往外抽,四周的環境靈力正一點一點地變得稀薄。
不出五年,東林山内的環境靈力将徹底被抽幹,這一片地帶将徹底成為無靈之地。
風翎羽本身就是大乘修士,有沒有環境靈力,對她沒有什麼影響。
可卿如塵就不一樣了,她如今乃是凡人之軀,沒有靈力也就意味着她本就艱難的修煉之路更加的艱難。
再加上環境靈力一空,道盟的修士一定會殺進來。以她們的人數,風翎羽可沒有什麼自信能在這樣的大戰之中保護好卿如塵。
因此一察覺到道盟的陣法波動,風翎羽毫不猶豫地從納戒中取出魔劍,轟然紮入地脈之中。
“吼!”
通體漆黑的魔劍發出一聲驚人的吼叫,聲勢浩大得整片東林山都地動山搖起來。
屋子在搖晃,正躺在床上小憩的卿如塵在夢中被吓醒,光着腳慌慌張張地跑出屋内,一把拉開了木門:“怎麼了怎麼了……”
隻見風翎羽一襲白衣站在廊檐之下,擡眸望向天空,目光很是沉靜。
卿如塵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卻見一條赤色長龍,從院子前的紫藤花樹下騰空而起,咆哮着沖向天空,轟然炸開,化作九九八十一條赤色巨龍,沖向天空四面八方,遮天蔽日。
魔龍遮天,砸向了東林山的各個方向,化作鎖鍊深深紮了下去。
八十一根鎖鍊,好似八十一根傘骨,以魔劍為中心,鎖住了東林山的地脈。
流逝的靈力停止了,魔氣也開始消散,露出了晴空萬裡。風翎羽這才轉過頭,看向卿如塵:“道盟在用天龍引靈欲抽空此地靈力,我隻是在啟動鎖靈陣而已。”
她說罷轉身,朝卿如塵伸出了手:“回去吧,天氣很好,再睡一會。”
一切都很自然,甚至有些理所應當。
如果卿如塵沒有看錯的話,這柄用作陣法中心的魔劍,乃是卿如塵常用的武器之一。十七年前的大戰之中,殺劍宗宗主時斷掉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