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鳴聲經久不衰,如同魔音般萦繞在秋族族人的耳邊。
雨露潤澤,蟲豸慶生。
這一切,無不昭示着秋靈籁便是那苗疆千百年難遇的巫蠱天才。
他注定是天之驕子!
半晌,他才收回視線,擡手支起下巴,看毒蟲的數量差不多合他意時,便停止搖鈴。
浩浩蕩蕩的毒軍當即停滞不前。
他拿出一個小竹罐。
不用想,肯定是偷拿白扶靈的。
而後長長地吹了聲哨,蜂擁而至的毒物們竟像是被蠱惑了般,一個接一個地進入竹罐,展開悄無聲息的厮殺。
一輪又一輪,直至每一輪結束,蠱王的誕生!
天色漸暗時,周圍的毒蟲數量驟減,每一輪竹罐中産生的蠱王都會被秋靈籁捏在手心,估摸着它們的作用。
對于那些差強人意的,他就會直接投喂給他的本命蠱。
畢竟那個小東西這會兒是上蹿下跳,渾身一股子興奮勁。
好歹要分點甜頭,才肯老實下來。
對于秋靈籁來說,這一趟,收獲頗豐。
心滿意足地收拾好周圍的殘局,便準備回竹屋。
可變故突生,一陣風卷了如雲的樹葉漫天地撲過來,像下了一場翠綠色的雨。
葉子簌簌而下,迷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秋靈籁躲閃不及,被砸了個劈頭蓋臉。
忽而一隻微涼的手替他遮住了眼,撲打在頭以及肩上的葉子雨也随即停止。
白扶靈有些無奈的聲音傳來:“扶桑爺爺,别鬧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兩鬓霜白,朗目疏眉的老者從一棵枝繁葉茂,枝幹盤曲嶙峋的桑樹後面踱步走出,看向秋靈籁,面色不善。
後者眼尖,發現那桑樹旁邊還有一棵桑樹,枝盤與老者藏身的那棵錯綜纏繞,更相依倚,恍若兩樹相互攙扶生長。
但為什麼要區别對待?!
老者看向白扶靈的那一刻,明顯喜笑顔開,聲音洪亮:“靈靈,這幾日都不見你來,老夫可悶得慌。”
白扶靈扶了扶額,眸色溫潤如玉,緩緩開口:“扶桑爺爺,我都這麼大了,還叫我靈靈。”
往日叫倒也無礙,可今日有人在,不禁有些窘迫,耳根泛紅。
秋靈籁看着這二人的互動,也莞爾一笑。
可扶桑爺爺看到這人竟還在笑,惡狠狠地道:“笑甚笑,不好笑!”
前者依舊笑,渾身上下都是散漫的氣息,才不管老者說什麼。
他高興,他就要笑,随即還故意将頭伸到老者面前,扯了一個大大的笑。
老爺子氣不過,跺跺腳,身後的桑樹立即伸過來一節枝幹,沖向秋靈籁,氣勢洶洶,眼看着就要抽到。
不過隻剩一點距離時,扶桑爺爺倒是先“哎呦”一聲,挺直的枝幹軟綿綿地落下去。
他自己也是腿腳發軟,站不穩,就要向後跌倒。
秋靈籁一怔,看向白扶靈,他可什麼都沒做,這老爺子怕不是要裝蒜?!
白扶靈神色一凝,連忙準備出手攙扶,就被一道身影搶了先。
定睛一看,原來是扶桑奶奶。
後者的滿頭白絲用一根桑樹枝半绾着,急匆匆站到扶桑爺爺身旁,帶着一絲愠怒:“說了别再用枝條抽人,偏不聽,這下才好,那些蟲子又逮到機會,往樹根處走。”
剛才還精神矍铄的老者當即沒了剛才的鮮活勁,面色蒼白,臉部的皺紋都顯眼不少。
白扶靈了然,直接開口道:“扶桑奶奶,可又是那噬咬樹根的蟲子?”
後者點點頭,神色嚴肅:“那蟲子的種類頗多,原以為你前些日子所制藥粉會壓制些時日,不曾想……”
白扶靈當即就明白,他制的藥粉本就隻針對其中一種蟲子,可那些小蟲根本就不似較為龐大的毒物,十分棘手。
他原想研制同時抑制好幾種蟲子的藥粉,可每次制出來,藥性總會相抵,是以他也有些束手無策。
身旁一直未說話的人也有些好奇,懶洋洋地開口問道:“何種蟲子?”
扶桑奶奶思索片刻,才道:“天牛幼蟲、白蟻和鑽木蜂。”
這些會噬咬樹木的蟲子聚在一起,有時也會互相厮殺,可到底是合力一同啃食樹木的時間居多。
最終的結局隻能是樹木先被啃食殆盡。
本想用火燒,可火本就克木,怕是會事與願違,反倒傷了老爺子的精氣。
所以他們當真是拿這些蟲子沒辦法。
而前者聽完後,神色漫不經心,所說之話卻讓人為之一驚,使人難以忽視:“我有辦法。”
“你有辦法?”
“什麼辦法?”
“就你!”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秋靈籁微微勾唇,眉目間是張揚的自信:“我煉制的蠱蟲可吞噬這些小蟲,将其除盡,再無後患之憂。”
其餘三人同時沉默,似是在思索他話語的真實性。
見他們懷疑,秋靈籁依舊不緊不慢,滿臉的不在意。
反正疼的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