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市?”
柳蓮二原本的注意力在桌面上,但餘光看到了走近的幸村精市。
對方宛若遭遇雷劈一般神色呆滞,雖然還保持着神之子的風度,但熟人已經能夠看出他陷入了恐慌,他臉上甚至罕見的滑過一絲撤退的情緒,但又很快被掩蓋過去。
“找我有什麼事嗎?”
清醒過來的幸村也隻是清醒,他的腦子還沒轉過神來,看着眼前的三人組合隻覺得這個家又擁擠了些。
“沒什麼事。”幸村精市已經忘了自己來的目的和找的借口,他看着眼前的三人組反問,雖然極力克制,但語氣還是有些過激,“你們在做什麼?”
蓮二就算了,這個須原千鶴是怎麼回事?要按照順序來排,也應該是他在前才對。懂不懂規矩啊?怎麼插隊啊?
“雨霏在幫我占蔔感情……”應該排在他後面的須原千鶴開口,聲音有一種微妙情緒夾雜其中,她指尖抵着柳蓮二桌面上牌,示意幸村。幸村精市的視線順着看過去,這才發現桌面上有三張平鋪開來的牌和一疊摞在一起的牌。
這些牌上面的繪畫豐富,巴掌大的紙面就有無數細節。
幸村精市雖然對玄學沒什麼興趣,也分不清這些東西。但牌面中蘊含的色彩學和古典藝術,憑借他的美術史的底子,還能夠猜出這是什麼。
“塔羅牌?”
“對。”柳雨霏托着腮微微擡眼,拿下那一摞最上面的牌面,露出下面一張牌,“我們剛剛說到哪了?哦說到,你對那個小野要像對待狗一樣。”
太好了,不是說對待所有男人,是說對待那個渣男小野啊。幸村精市瞬覺天地寬,饒有興緻地也加入這場占蔔讨論中。
柳雨霏指着三張牌中間的那一張牌,是一個女人安撫這一隻獅子,随後又指尖挪到旁邊的那張牌上,是一隻手向上握住一把寶劍。
她看了一眼須原千鶴,對方還是那副猶豫且緊張表情,“這是寶劍一,手握的這個寶劍是你的權力,如果對方不願意當狗,你可以一刀捅死對方。”
須原千鶴聽到這個來了點勁,聲音都拔高了些,“真的嗎?!”
“别當真,千鶴。”柳雨霏把牌收起來,“現在是法治社會了。這組牌的意義是:如果你掌控不了這段感情的時候,就需要去斬斷它。很淺顯的道理不是嗎?就算不用牌去算也知道該怎麼做。”
“唉。”須原千鶴歎了口氣,“雨霏沒有談過戀愛,可能很難懂這種感受。”
柳雨霏罕見地被哽了一下,“但是我知道,沉沒成本不該作為重大決策的參考。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男人嗎?35億。”
“道理我懂啦。”須原千鶴捧着臉有些悶悶不樂。
不過和周末的狀态比起來,她已經神色輕松,眉頭都松解了,就連黑眼圈都淡了些。幸村精市見過她在大街上哭鼻子,隻覺得從精神氣來說,今天的須原千鶴更符合立海大學子的面貌。
他看着占據了柳蓮二整張桌子塔羅牌,走到他身邊好似詢問,“好意外,蓮二居然會相信這種東西。”
柳蓮二眼都不擡,“我不信神佛玄。但塔羅由78張牌面組合成無數種牌面序列組合,何嘗不是統計學的一種?”
“……”幸村精市微微眯眼,又看向須原千鶴,對方好像還想問什麼,正賴在柳雨霏的面前不走。
周末和柳雨霏交換了line聯系方式,她就收到了對方的消息,對方說自己略懂些塔羅占蔔,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随時找她。
須原千鶴原本是不信這些東西的,比起一組牌面就能夠預測的未來,她甯願去神社裡求個禦符,以求心理安慰。
但最近實在是有些……都不像自己了。
于是在經過了周末的深思熟慮之後,須原千鶴在周一的第一節課上課前就找到了柳雨霏。
似乎是随時随地準備着,對方在她提出要求之後,就從制服包側面的袋子裡拿出了牌。
這其實不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但是感情是最難琢磨的。須原千鶴說明了自己和小野渣男認識過程和相戀過程。
總的來說:認識是年初在網上認識的,相戀是“被迫”的。對方告白之後,須原千鶴其實還是很猶豫的,畢竟她是立海大的學生,長相也不差,成績優異,人緣友好,還是模特社的社員。
小野一個大她,近十歲,大學不确定上沒上過的人,她還真有些看不上。
那為什麼在一起了呢?
須原千鶴也很困惑,她把小野帶她去餐廳參加聚會時,其他女賓不斷誇贊小野年輕有為和女賓們對她說“這樣的男朋友可要把握住”之後,就暈乎乎地接受了對方的告白。
“那是因為他朝你彰顯了他的社會地位和權勢,雖然這點也沒多少……但這是你身邊的男孩子所沒有的,所以你會覺得特殊。不僅是你,立海大的大部分學生都很吃這一套呢。”柳雨霏一針見血指出問題所在,“因為各位都很慕強呢。”
“你猶豫一是因為他是成年人,未成年人總會對成年人有些濾鏡。二是因為你覺得他除了是成年人外一無是處。而且他和你差不多高哎,作為一個成年男性來說也太矮了。”
須原千鶴隻覺當頭一棒。她覺得柳雨霏發現的問題結症很對,不隻是一直以來困擾的問題消失了,就連對小野的濾鏡也祛魅了。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她其實也不是很怯懦的性格,為什麼會在小野面前下意識的低人一等,為什麼會覺得小野說的話都是對的,哪怕其中有不少話是貶低她責怪她,她也會覺得是自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