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幸村想的東西卻不是這般風花雪月，他目光落在柳雨霏的手機屏幕上，看着手機上閃過的畫面，試圖捕捉一些對自己有利的信息，好讓自己有機會能夠和對方開啟一個話題。

手機上的畫面動了兩回，之後在一個動畫時他發現了——

“這是……梵高的星月夜？”

他國中時就是美術部部長，對美術史也是如數家珍，對梵高這幅星月夜更是熟悉無比，所以隻需要一眼就能夠認出來。如果最開始隻是想找個機會和對方說話，那現在就是對這個遊戲有些好奇。

但對方無動于衷，繼續低頭肝着自己的遊戲。

幸村精市不覺得她的反應很無禮，甚至有些理解她，畢竟在立海大裡，幸村精市主動和女孩子搭話這件事看起來不太可能，他理解，于是他再次開口：“這個遊戲的設定看起來好像很有趣，是召喚曆史名人作戰嗎？”

柳雨霏這回停下肝遊戲擡頭看着他，表情帶着一種茫然，擡手指了指自己，“在和我說話？”

幸村點頭。

“哦。”

哦？哦？！

什麼叫“哦”啊？

你怎麼這麼沒禮貌啊我都和你說話啊！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啊？

幸村精市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升起的情緒，繼續開始找話題，“叫什麼遊戲呢？”

柳雨霏頭都不擡：“FGO。”

幸村精市再問：“好玩麼？”

走上職業之路後，幸村精市覺得自己的社交能力有了許多提升，所以他覺得這個問題他發揮地很好，既起到了一個抛磚引玉地作用，又沒有讓柳有察覺，又讓對方能夠順着自己的話題下去。而且她在這麼寶貴的課間時間裡還願意玩這個遊戲，應該是很喜歡這個遊戲。

“不好玩，純電子小說，戰鬥系統垃圾的一批，還逼氪，吃相難看的要死，誰玩誰傻逼。”

“……”

等、等下。

這個回答是不是哪裡不對勁？

按照正常的情況來說，她難道不應該興高采烈地和他分享這個遊戲嗎？難道不應該興高采烈地給他賣安利嗎？

為什麼現在說的話不僅沒有這種意思，結果反而還相悖了呢？

她真的喜歡這個遊戲嗎？！

幸村精市覺得自己對眼前的女孩子有些沒辦法琢磨。他試圖整理思緒，但看着柳雨霏還在操作屏幕的手，話到嘴邊有些不受控制：“那你……？”

“我是傻逼。”

“……”

明明還年輕，但不知道為什麼眼前卻轉起了走馬燈。記憶兜兜轉轉後，莫名地回到了國中他在全國大賽上被越前龍馬那句“要快樂的打網球”給震碎了世界觀時。

那個時候對方就像現在一樣，也是以一種很直接的形式撞破了自己一直奉為圭臬的東西。他事後嘗試了很多次所謂的“笑着打網球”，都覺得不可行，那種别扭、荒謬、發自内心的不自在、不遵從、卻不得不的感覺，也和現在——此刻——一！模！一！樣！！！

幸村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已經完全被對方三言兩語拉扯了一波，而且眼前的情況他真的不适合再繼續和眼前這個女孩子聊下去，他無法判斷對方的行動，也沒辦法接住對方劍走偏鋒的回答，他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可兩人不在一個班，很多時候也沒有交集和接觸，現在這個機會實在難得，雖然對方的回答不如他意，但好歹理他了不是？

他從一種内耗陷入了另一種内耗，但思考這些事隻是短短片刻。

雖然屢屢碰壁，但他是幸村。莫大的痛苦都已經克服過，所以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他看着柳雨霏，已經想到了要說什麼，卻沒想到對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幹脆利落地站起來往座位邊上一跨。

她雲淡風輕指了一下座位，“你坐。”

然後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态度走出了B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