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落地窗,窗外綠意盎然。
她不經意偏頭,隻見身量挺拔的男人向她這桌走過來,穿着正式,白襯衫,精良的黑色西裝,通身透着冷感。
闵廷脫了西裝,在她對面坐下:“等多久了?”
時秒沒手表,看手機上的時間,回他:“等了二十四分鐘。”
如果是朋友或同事,她會客套一句,說沒等多久自己也剛到。
闵廷正看菜單,擡眸看她幾秒,說道:“下回你晚點出門。”
時秒:“好。”
闵廷問她:“我給你推薦菜,還是你自己點?”
時秒第一次來這家西餐廳,隻看菜名看不出好不好吃,怕踩雷:“你常來,你幫我點。謝謝。”
站在一旁的服務員默默瞧着他們倆,實在摸不透他們是什麼關系。
闵廷對服務員道:“先來一份餐前面包。”
“好的,您稍等。”這是擔心他面前的女士等久了肚子餓。
點過菜,闵廷拿過手機開始處理工作上的消息,他并不知道時秒約他是有事請教,遂沒有多問。
領證那天,從婚姻登記處出來,時秒對他說,當住院總期間事情特别多,發消息給她很有可能幾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後才能看到,又約定,等她休息,她會找他吃飯。
他以為今天不過是夫妻間尋常吃頓飯,并無他意。
他們這張桌子靠窗邊,光線明亮。
時秒喝着水,先前因無聊打量餐廳,現在目光落在闵廷身上,他垂着眸正專注回消息,冷峻深邃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她能和闵廷成為夫妻,是高中同學牽線介紹。
同學說,闵廷是京圈最難追的男人,沒有之一,不僅難追,他還沒有談情說愛的打算。不過除了冷情之外,他找不到任何缺點。
而她對他并無感情期待,于是闵廷這個老公在她這裡全是優點。
闵廷還在處理工作,時秒默默打量他,視線從他臉龐落到他正在打字的手上,修長的無名指上套了一枚戒指。
服務員這時送來了餐前面包,甜鹹都有,熱乎着。
闵廷回複了當前的消息,擡頭想對時秒說,餓了先吃面包,卻見時秒已經在吃,他想說的話又悉數咽回。
時秒拿了一塊鹹口面包吃,外脆裡松軟。
見闵廷正在看自己,她把面包籃往他那邊推推。
闵廷:“……”
他道:“我不吃面包。”
時秒問他,是不是忙完了。
“嗯。”闵廷把手機擱桌角,“有事?”
時秒點頭,她說話做事一向直來直去,把姜洋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
“我能替他值一個月,後面還有半年,月月值這麼多,我怕自己猝死。人際關系方面你有經驗,想從你那裡取經。”
闵廷對上她認真聆聽的眼神:“不需要取經,我一個電話的事。”
時秒咬一口面包,這一口嚼得慢條斯理,權衡良久,她道:“我還是先取取經。”
如果姜洋油鹽不進,她不會讓自己吃虧,會讓闵廷出面解決。
闵廷尊重她,給她支招:“你把夜班交給姜洋排。”
時秒:“……”
花了幾秒鐘消化他這句話,“我試試。”
闵廷又問:“還有其他麻煩事嗎?”
“暫時沒了。有再給你打電話。”時秒一點不客氣。
闵廷颔首,之後不再說話。
兩人嚴格遵守“食不言”的規矩,一頓飯下來沒有多餘交流,直到吃完餐後甜品,時秒再次瞅了一眼他無名指的婚戒,好奇:“戒指你一直戴着?”
“嗯。”闵廷回答時和她對視,當然,隻是禮節性的注視。
他說:“買了不就是婚後戴?”
他手上的戒指與她那枚是對戒,領證那天一人一枚。
時秒強調:“我不戴是因為天天要上手術台。”
闵廷似有若無點了下頭,表示理解。
結過賬,他讓服務員把剩下的餐前面包打包。
他不吃面包,時秒理所當然以為是替她打包,她順着道:“正好夠我一頓早飯。”面包味道不錯,明早放在早餐機烤一下,熱杯牛奶,早飯有了着落。
闵廷看她,聲音一貫的平淡:“你工作量那麼大,好好吃早飯,隔天的面包少吃。”
看着服務員拿來打包盒與手提紙袋,他又補充說,“不是給你打包。”
時秒幾次眼神掃向他,但他都沒給回應。
闵廷拎着餐廳的手提紙袋走在前,時秒随其後。
進了電梯,隻有他們兩人,她才問出心裡的疑惑:“你不是不喜歡吃面包?”
闵廷道:“帶回去給我妹夫當早飯,盡量不浪費。”
“…那是我們剩下的面包。”
“剩下的也對得起他。”
“……”
時秒不了解他們這對大舅哥與妹夫的相處模式,一時間無言以對。
他是妹控,聽說隻有對自己的親妹妹,他才溫和有耐心,平常對任何人都顯疏離。然而他對妹夫的态度,顯然不止疏離,而是不待見。
她側眸:“你和妹夫有矛盾?”
“沒什麼大矛盾。”
稍頓,闵廷又道:“他是外人。”
在他們家,她同是外人,時秒想到什麼便說什麼:“時間久了,我不會和你妹夫一樣待遇吧?”
闵廷:“不會。”
他從電梯鏡子裡看她,“我妹妹有的你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