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佳不明所以,“不是讓我帶你去嗎?”
沈铎其實知道他們在哪,許長翼一定會選一個方便牽制陳文軒的地方,因此離【蝶母】越近越好。隻不過因為雕塑館整體繭化,路變得扭曲破碎,他需要一個更清楚雕塑館狀況的人來帶路。
但現在,他已經遠遠看見展覽大廳了。
“反正就到這兒。”說完也不看顧佳佳什麼表情,自顧自就走了,系統狗眼旁觀,忍不住問道:“沈铎,你沒有兄弟姐妹嗎?”
“我有一個表弟叫孫大聖,但你為什麼這麼問,我感覺很冒昧。”
系統确實很冒昧,“你這樣用完就走,實在很沒人情味兒。”
沈铎:“天大的笑話,我不要一隻狗來給我教人情味兒。”
系統:“……”
系統平時也不嘴欠,但現在太緊張了,一想到沈铎即将進入混戰,混戰中還有一隻S級的神話怪物,他就緊張到嘔吐,必須說點騷話緩解。
但沈铎看起來很有自信,讓它對那個提示越來越好奇了。
“你……小心——!”
不用它提醒,沈铎被提升的五感先一步捕捉到了危機,他的頭微微斜開,整個上半身靈巧側轉,避開了襲來的血盆大口。即便如此,擦肩而過時,他還是聞到了對方噴出來的濃臭涎水味兒。
幾道目光都聚焦在沈铎身上。
許長翼和筱雨是戒備與困惑更多,才襲擊完他的“關樊”正在憤怒嚎叫,而其中最複雜的,還是陳文軒。
他很驚訝,“我以為你不會再出現了。”他不相信沈铎耍完他以後還會選擇回來。
沈铎點頭,想說我還是來了。但他覺得這句話很不酷,于是故作深沉道:“我必須見證一切的結束。”
狡詐如陳文軒,自然不相信這句話,他唯一相信的隻有他的本能,“沒關系,你可能别有心思,但血脈的壓制是實打實的,這次我不會再被你騙了。”說着,他便嘗試用血液再次控制沈铎。
血滴答滴答,沈铎的雙眼失焦下去。
系統擔心道:“沈铎,沈铎!”
沈铎還是那句話:“沒事,我自有辦法。”
系統于是耐着性子等。
可他一直等到沈铎被控制着一步步挪過去,最終站在了操控台,身後就是萬丈深淵,沈铎依然沒有任何動作。他的雙眼已經完全放空,衣擺被下方的風吹得獵獵作響,像一枚薄而脆的紙片,被人輕輕一推就如斷線風筝墜落遠去。
這小子還在受血脈壓制,陳文軒完全确定了,哈哈一笑,“沈铎啊沈铎,你是個狡猾的小騙子,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你很不安分。”
“你還能想起來,當初為什麼找到我嗎?那時候的你啊,在學校被人欺負了,無路可走,【破繭】就是最好的路。你是自願做我的實驗品的,也是自願來這間雕塑館的,忘了嗎,是你給關樊發的消息,說他哥要去雕塑館了,是你為了報複他,引他過來的。”
陳文軒逼近,在他耳邊說道:“其實你的殺心一點都不比我少,環境能把一個人逼成野獸,你和我,又相差多少呢?”
少年的眼睛籠罩着一層白霧,像一具無魂的木偶,不回應他任何問題。
“本來想和你好好相處的,但我改主意了。”陳文軒的手擡起,在系統無限張大的瞳孔裡,按上了沈铎的脖子,“去死吧,人類。”
那似乎是一個很慢的鏡頭:陳文軒五指并為利刃,在少年脖子上輕輕一抹,鮮血就像炸開的煙花,在觀測台飛濺成雨,沈铎因為疼痛回返知覺,最後看到的,是陳文軒由近到遠變小的五官,最後聽到的,是系統撕心裂肺的喊聲:“沈铎——”響在耳畔的咆哮聲和急速下落帶來的尖銳風鳴穿透耳膜:“你騙我,你根本沒有辦法——”
沈铎的唇角翹起,無聲地開合嘴唇,系統努力聽清:“……什麼?你到底想說什麼?”
“當、當、當——”
悠揚的鐘聲從遠方傳來。
系統的咆哮戛然而止,“……”它還以為是在做夢,可是那鐘聲由遠及近,回蕩不休。像這個世界降下千年難遇的暴雨,帶來了轟鳴地震。
“當、當、當——”
它渾身的狗毛都炸了,渾身戰栗,連牙齒都在顫抖:“這是……”
鐘聲像遙遠的海浪,一層卷着一層,從遠方傳到了這個狹窄、逼仄、充溢着血腥味的實驗室。
似乎在對無限下墜的少年宣告:
即便身在深淵也不必懼怕,因為全世界都在向你看齊。
“異能覺醒啊……那似乎是一種……被全世界……矚目的感覺……”眩暈中,沈铎沒來由想起了這句話。
但是更大的震驚還在之後。
在浪湧來的鐘聲中,響起了一陣輕快的鈴铛聲。那鈴聲不刺耳,溫潤舒适,仿佛每個人生來如此。
系統難以置信。
鐘聲,是玩家異能覺醒的前兆。一般隻會有鐘聲。除了一種覺醒,非常罕見的一種,會在鐘聲中響起輕快的鈴铛聲:“叮鈴鈴——”
那意味着:
上到正式服,下到内測池。
遙遠如你尚未抵達之地,臨近如你已到達之地。
親愛的玩家沈铎,你已被全世界看到。
是的。
隻有S級異能覺醒,會在全服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