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系統:“難道是繞着你飛的那幾隻?”
沈铎搖頭,“它們沒碰到我。”
他又檢查了身上其他地方,除了手背,耳朵後面也有一些。甚至還有一些難以啟齒的部位,讓沈铎徹底抛棄了蝴蝶作祟的想法。
這絕對不是蝴蝶幹的。
“大……哥哥……”女孩的聲音回蕩在不遠處,沈铎隻得先算了:“幹想也想不出來,先顧眼下吧。”商飛揚隻給了一個小時呢。
顧佳佳不知道怎麼跑前面去了,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聽起來很興奮。
沈铎跟着她的聲音繞過一片石頭池子,出神地想,顧佳佳是不是恢複得太快了?不過,也有可能是用笑容來掩蓋傷心……
邊走邊想,順便還檢查了一下周圍,但都沒找到陳文軒說的那種雕塑。現在他手上有了對照物,排除起來飛快。
繞過一隻威猛的戰馬雕塑,他終于看到了顧佳佳。
她正蹲在一片活靈活現的蓮葉前。那片巨大的白色蓮葉不知是什麼材質雕刻,葉子滾着鮮活的水珠,顧佳佳指着那位蹲坐在蓮葉前的采蓮女,“大哥哥,這是不是陳叔叔要找的繭呢?”
沈铎不由看向那位采蓮女。
其實這是一個雕像組合,由幾片大荷葉子和一個女子組成。
采蓮女半蹲在荷葉中,懷裡抱着幾隻蓮藕,頭上插一朵殘荷,荷花流出的水珠和她額頭的汗珠并行而下,落在衣裙裡像灑落的珍珠……
即使系統早就解釋過,他的視力因為使用異能得到了提升,但現在實打實的提升擺在了眼前,沈铎才發現,他的确已經脫胎換骨了。
他的眼睛就像一對高清攝像機,褶皺裡滾落的粒米珍珠他都數得一清二楚。
因此,不用顧佳佳提醒,那些奇異而斑駁的繭皮自然而然呈現在了沈铎眼前——他控制不住興奮,原來全息遊戲是這種感覺。
“是的吧?”顧佳佳從他的表情上判斷出來,自己誤打誤撞找對了,“那我去找他們過來!”
然後不等沈铎喊她,像一陣風似的飛走了。
沈铎看了一會,疑惑地嗯了一聲。
有一個奇怪的發現:采蓮女身上的繭皮,出現在手背、耳朵後,這和他身上剛長出來的白皮,是同樣的位置。
這很奇怪。明明他們長得完全不一樣,但因為有了同樣的傷口,就像在面對面照鏡子。仿佛他們互相脫離了性别和年齡,回歸成玻璃櫃裡原始的胚胎。
沈铎低頭,做了剛才一直想做的事,他用指甲掐斷了正在手背上呼吸生長的白繭皮,撕裂的痛感立刻傳來,讓他嘶了一聲。
還滲出了幾條血絲。
這東西不會真是從他身上長出來的吧?
沈铎難以置信,又看了看采蓮女手背上的白繭,對系統說道:“這東西,我在被關樊撞碎的雕塑身上也看到過。”當時他就是為了近距離觀察才彎腰湊近的,沒想到會被突然偷襲。回去的時候想再去看看,但那些雕塑碎塊已經不見了。
采蓮女和剛才那些會動的雕塑有什麼區别呢?
“煮熟的雞蛋。”
“什麼?”
系統真是一點都跟不上沈铎的思維。
“我說,我們可以把剛才那些會動的雕塑看成是雞蛋。白煮蛋。但是這個采蓮女不是白煮蛋,她的殼被剝掉了。”
殘存的白色繭皮就是剩下來難剝的那部分。
“我似乎有點明白了。”
系統非常好學,“我剛才去了你們地球的搜索引擎,搜出了白煮蛋被剝殼的圖片。如果把人類看成裡面的蛋白,白色的繭皮看成蛋殼,就能很好地理解了,沈铎,你舉了一個很好的例子!”
沈铎很驚訝:“你是外星狗?!”
“可以這麼說吧。我們一族都在逃生遊戲裡當系統,是新的十二生肖,你以後會見到其他動物的。”
信息量真大,沈铎剛想說話,就聽到陳文軒的聲音:“天啊……”
顧佳佳把他們找過來了。陳文軒看着采蓮女,半天語塞。
鐘瑩瑩催促:“究竟是不是啊?”
“是……是的,當然是!和我在實驗室見過的一模一樣!”陳文軒喜不自禁,“小沈,是你找到的嗎?”
“不是。是顧佳佳找到的。”
聽到鐘瑩瑩和陳文軒“做得好佳佳”的誇贊,顧佳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鐘瑩瑩咦了聲,“但是,她好像不會動?”
“那群雕塑大隊,它們會走,還會打人,能聽懂商飛揚的指令……好像更符合信徒們說的‘新生命’。”
“你不懂了吧,鐘小姐。科斯克魯蝶讓其他動物的破繭是這樣完成的,首先,它會寄宿在動物體内,讓那些無法結繭的動物能結繭重生,唔,就很像我們身上的這些東西。”陳文軒翻起手掌,“啊,已經消失了。果然那群藍蝶不是科斯克魯。”
鐘瑩瑩和顧佳佳身上的白色傷口也已經消失了。
因為沈铎沒有受傷,所以他們沒檢查他。但沈铎自己低頭看了眼。
系統聽到他低低的抽氣聲,“怎麼了?”
長在他手背上的白繭皮沒有消失,反而擴大了,往他的手背開始蔓延。沈铎低頭看着,忽然感覺後背像是被某道視線蜇了一下,轉身去看,陳文軒正對鐘瑩瑩和顧佳佳講述更多的破繭知識。
再看向更遠處,就知道了惡意的來源。
呂凱和關樊來了。
一個小時的觀賞時間很快過去,呂凱和關樊打算離開,但顧慮着走廊裡危機重重,他們打算再找幾個墊背的,馊主意讓他們冰釋前嫌,一拍而合。
他們這邊收獲比較豐富,整體的氣氛還算愉快,和低氣壓的呂凱關樊形成了強烈對比。沈铎下意識感覺,呂凱整個人都和巴士車上不太一樣了,他安靜,與世無争,像是變了一個人。
沈铎與關樊擦肩而過時,聽到他咬牙切齒:“我肯定要殺了你,你等着。”
哦,關樊還是那副死樣子。
沈铎微微放慢速度,不露痕迹地靠近了關樊,發現心頭的波動已蕩然無存,在多次的嘗試下,原身已不再受陰影控制。
他笑了起來,輕聲道:“我等着。”
衆人出了展覽大廳,門在他們身後慢慢合上。沈铎從門縫裡看着越來越小的雕塑們,視角抽離,仿佛升到高空,這些數量巨大的寡白雕塑群,在高處看去是不是也像一隻巨大的繭呢?無數動物、植物和人類的白色蔓延到地闆之中,滲透進更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