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利芸的怪蟲子沒太多飽腹感,但幫她彌補了這兩天損耗的電量,甚至還多出一截,電量澎湃。
沈宜卻攔住她,巧妙地避過任何肢體接觸:“你要學會隐藏自己,盡量避免暴露。”
“為什麼呀?”
“如果你是異蟲克星的身份暴露,會有很多異蟲都來找你的麻煩。你不是還想上大學找工作嗎?”
“可是我也想當英雄呀,再說,異蟲雖然長得很吓人,但我一點都不怕,來再多都不怕!”
沈宜沉默片刻,走到書桌前,又寫下一連串電影名字,交給霧杉。
“當英雄有很多種方式,先學會保護和隐藏自己,才能和邪惡異蟲長期作戰。看完這些電影你就明白了。”
霧杉似懂非懂,卻也不堅持要幫忙了。
“一會兒我會再回來教你怎麼清洗血迹,要是有誰再找過來,或者發生什麼狀況,随時聯系我。”
沈宜交代完,用舊床單把屍體包裹起來,和馬樓一起擡出門。
經過樓梯口時,馬樓擡頭示意一下監控器。
沈宜點頭,沒說什麼。
經過院子時,她特意掃了一圈,在圍牆邊上也發現了一個監控。她依舊沒作聲,和馬樓一道把屍體擡上車。
車是沈宜自己的車,停在監控盲區的角落裡,不過真有人想查,也可以輕易查出他們和車子的聯系與動向。
沈宜輕點着方向盤:“汪琨融合了馬利芸的分離體,肯定已經知道馬利芸死了,但這邊沒有出現異常動靜,說明他不知道馬利芸來找霧杉,也不知道死亡地點。他的領地不算小,不一定會追查這一片的監控。”
“師父……”馬樓欲言又止。
按理說,異蟲相殘的案件隻要不涉及人類傷亡,就不歸防控中心管。異蟲窩裡鬥,誰都樂見其成。幫忙掩蓋真相、處理屍體,毫無疑問是引火燒身。
可看師父的意思,非要從汪琨手裡保下霧杉。
沈宜沉浸在思考中,似乎沒聽到他的話,馬樓心思幾轉,便也認命了。
又說:“師父,要不跟主任通個氣,讓他跟上面打個報告,把這些監控錄像的雲備份都給删了?我這就去記監控器的設備編号。”
“不行。”沈宜阻止他,“霧杉的事,我還不打算跟局裡彙報。”
“為啥?!”馬樓一驚,扭頭瞥向後備箱,“那屍體,師父也不打算送回局裡?!”
“别一驚一乍跟個猴子似的。”沈宜注意到他振動的手環,“控制情緒,防控中心專員身份隻能在旅者公會範圍内保護你,那些公會外的遊蕩異蟲才不管這個。”
說完才解釋道:“我說有一隻異蟲失憶了,堅信自己是人,對其他異蟲大開殺戒——這種天方夜譚,主任會信?就算信,他也會把霧杉供出去。保護霧杉等同于挑釁旅者公會,主任擔不起、也不會承擔這個責任。”
馬樓沉默下來,手環也恢複平靜。
他進入防控中心兩年了,也跟了沈宜兩年,縱然還算個新人,也真切認識到平靜表象下,社會局面的緊張和混亂。
别說手握全球統治權的旅者公會,光它下面的一個支會——汪琨領地,就足以讓他們的日常調查束手束腳。
人類社會複雜精巧的治理體系是還在運轉,可骨子裡,早已被異蟲地盤式的統治重構。
兩者交融、沖突,總是以人類的妥協而告終。
師父說得,沒錯。
他犯愁道:“那怎麼辦,能處理屍體的地方除了局裡,就剩殡儀館了。可殡儀館都是異蟲的産業……”
“還有一種最古老的方式,”沈宜打開車載地圖,滑到原海市南郊山區,“埋。”
萬幸,幾天過去,讓調查官和她的專員徒弟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旅者公會沒有找到他們,汪琨似乎沒有發現監控器的錄像。
也許汪琨覺得,馬利芸不過是E級異蟲,死了就死了?
沈宜隻能暗中猜測。
這一天晚上,她按慣例化身外賣員,給霧杉提去一袋子食物。
霧杉從裡面掏出一件奇怪的東西,紙盒包裝,打開後是一個扁平的冰袋,冰袋底下則是八個一模一樣的長條形瓶子,棕黑色,像口服液,但比口服液尺寸大不少。
“姐姐,這是什麼呀?”
沈宜臉色蒼白,目光閃爍,下意識按住左臂臂彎。
天氣炎熱,她今天卻改穿了一件長袖襯衫。
“噢,”她若無其事道,“我看你太瘦了,好像有些營養不.良,就給你買了點營養品。”
“補品?”
霧杉興沖沖拿起一支,插管後喝了一口,随即噗——噴了沈宜一臉。
她呸呸呸道:“什麼補品啊,怎麼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