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所有盤踞在這座死城的魚鱗怪物齊齊擡起頭,鼻孔嗅動着望向同一個方向。
東城,港甯區。
進食的原始欲望戰勝了對危險的恐懼,聞到新鮮血液味道的魚鱗怪物幾乎不受控制地向那鮮血源頭的方向奔進,想要再次飽餐一頓。
隻不過片刻,溫蒂便已被數不勝數的魚鱗怪物包圍。
它們留着誕液一步步逼近,猩紅的眼睛因為饑餓更顯瘆人。
溫蒂看着密密麻麻奔向她的魚鱗怪物們,眼底閃過興奮的笑意。
下一秒,十二隻離她最近的魚鱗怪物憑空爆炸。
無不适感受。
魚鱗怪物們此時才發現事情不對勁,規避危險的本能讓它們轉身便打算逃跑。
但溫蒂卻沒有放過它們的打算,她手一揮,一道無形的屏障便将所有想要逃跑的魚鱗怪物攔了下來。
肉.體被擠壓變形從内部炸開的聲音此起彼伏響起,無形的屏障上濺滿黑綠色的液體和肉塊
十六隻,有不适感,恢複時間五分鐘。
二十隻,有輕微不适感,恢複時間兩分鐘。
二十五隻,有輕微不适感,恢複時間一分鐘。
三十二隻,有輕微不适感,恢複時間30秒。
……
五十隻,無不适感,無恢複時間。
被引來的魚鱗怪物此時已所剩無幾,全都發出“赫赫”的求饒聲,溫蒂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城市的東方。
耳邊再次響起浪潮般的嗡鳴聲,與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這一次聲音大到使她整個人都猛然一震。
她此時身處臨江市最東面的港甯區,距離海濱早已不遠。
順着高樓間的間隙望去,沙灘上的海水像是被抽水機吸走一般,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抽離、抽離,距離城市不遠處的海面上,數萬米高的滔天巨浪帶着毀天滅地之勢疾速襲來。
浪潮般的耳鳴與那巨浪翻滾的聲音在此時重合,忽然,一滴雨落到了溫蒂眉心。
她擡頭看向天際,密密麻麻的雨滴在這一瞬間争先恐後地落下,不出一瞬,便形成密布的雨幕,将整個世界籠罩其中。
伴随着足以吞沒陸地的巨浪,醞釀了半月之久的滅世暴雨終于降下。
末日,徹底來臨。
剩餘幾隻魚鱗怪物尖嘯着撞向沾滿它們同類血液的屏障,發瘋似地想要逃離。
溫蒂沒了興緻,冷漠地回頭看了一眼,它們便像被引爆般齊齊炸開。
這一次她沒有再用屏障将四散的血.塊隔絕住,那些碎塊與液體在空中炸裂迸射,就像是用血肉做成的煙花。
伴随着半空炸開的一朵朵血肉煙花,溫蒂仿若虔誠的朝聖者,一步一步走向前,任由巨浪将她吞沒。
被海嘯吞沒的瞬間,她自小戴在脖頸上的藍色珠子兀地發出瑩藍色光芒,光芒越來越強、越來越強,直至将她整個人包裹在内。
下一秒,她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溫蒂再次睜開眼。
周圍一片漆黑,刺骨的冰涼将她包圍,她适應了幾秒,漸漸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是海,她在海洋裡。
周圍海水濃重如墨,是陽光無法到達的深海。
她低下頭,出人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的,她的雙腿變成了魚尾,很漂亮,是青藍色,在一片漆黑中發着隐隐微光。
新生的尾巴強勁有力,溫蒂遊了幾下,除去深海刺骨的寒意,被海水包裹全身的感覺是難以言喻的舒服。
她擡頭向上看去,頭頂的海洋黑暗無比,周圍也沒有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迹。
這裡有多深?幾千米?還是幾萬米?
她無法确定具體深度,但可以肯定一點,這裡是人類至今依然無法探索到的深度,是完全未知的海域。
頭頂沒有任何光亮,然而當溫蒂向深處遊去時,卻發現幽暗的海底有着一點微弱的熒光。
她朝着熒光的方向不斷遊去,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自己穿過了一層膜一般的東西。
穿越“膜”的一刹那,溫蒂很清晰地感受到,萬米深海之下的高度壓強消失不見,周身海水也不再冰冷。
她看向下方,那藍色的熒光是一塊巨石,懸浮在一座無比高聳的石壇上。
巨石發着微弱的熒光,熒光随着海水波動一圈圈往外擴散,然後逐漸消逝。
借着藍色熒光,她看清了周圍一切。
這是一座巨大的,宏偉的城市,或者用城市遺迹來形容會更加貼切。
無數腐朽卻壯麗的建築樓閣簇擁着高聳的石壇,從高到低分布延展,一望無際。
一座座百米高的石柱斷裂橫亘在布滿裂隙的地面上,上面雕刻着她從未見過的文字和圖騰。
這些建築屬于不為人知的另一個文明,它們靜悄悄地沉睡在這深海之下,跨越億萬年的時光,來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