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吼，樹杈幾隻休憩的鳥兒被驚得“花容失色”，忙撲騰翅膀直沖雲霄。

翅膀打落枝頭的幾片樹葉，輕飄飄落到小少年頭頂。

癢癢的，不舒服，他擰着一對眉，毛茸茸的耳朵動一動，無情将樹葉撣開。

小少年繼續走，快步走，隻想早些擺脫背上那個累贅，可走着走着，慢慢的，卻感覺到了奇怪。

怎麼身後那個聒噪的小笨蛋，突然沒聲了？

小少年小心翼翼往後側了些頭，眼珠子也溜溜地往後斜看，可惜什麼都看不着，他心想沒聲就沒聲，管什麼閑事？送她到家自己就算完成任務了，又擺正腦袋繼續往前走。

可隐隐約約的，他又聽到背後傳來些抽泣聲，壓抑不住内心的好奇，索性猛地一扭頭，隻看到那張紅撲撲的小臉上挂滿了委屈的淚珠子，像斷了線，像不要錢！

小少年喉嚨一哽，還沒來得及開口問話，那小笨蛋就咧着嘴大哭起來，邊哭還邊說：“哥哥，你不要……不要兇我，圓圓知道錯了！”

小少年這滿腔的脾氣被她活活哭沒了，他耷拉着眼皮子，知道女孩子哭了要哄，所以盡管臉上不耐煩，嘴上倒是笨拙地哄着：“我沒兇你，你别哭了，乖。”

月圓像沒聽到似的依舊在哭。

“我向你道歉，我不該吓唬你，也不該吼那麼大的聲音，你别哭了。”

月圓不管不顧，還是在哭。

小少年的耳膜都快被哭聲震裂了，為了讓耳朵不再受折磨，他咽咽口水，索性把心一橫，那蓬松大尾巴翹上來。

“算了算了，你拽吧。”

像被摁下暫停鍵，月圓的哭聲神奇地停止了，她睜着水潤潤的大眼睛，胡亂擦了兩下臉上淚痕，不敢相信地問：“真的？”

小少年閉着眼，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得到他的首肯，月圓眼裡閃着好奇的光，她稍微側身，向身後那個大尾巴伸出肉乎乎的罪惡小手。

尾巴很大，軟軟的，真的像奶奶說的，像極了月亮湖邊的大捧蘆葦。

月圓高興了，她吸溜了兩下鼻子，滿意地将臉蹭上小少年的脖領子，熱氣呼灑在他的脖頸間，她絲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哥哥，你的尾巴真的好大好軟好漂亮，比月亮湖邊的蘆葦漂亮多了！”

小少年似乎對這個誇獎很受用，他緊擰的眉毛慢慢舒展開，輕哼一聲，擡步繼續往前走，身後的尾巴卻傲嬌地左右搖擺。

他背着月圓，腳步放慢了，緩緩走出樹林，走出灌木叢，走過村裡的墳山地，走到了通往村子的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