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說到一半就停住,并且還用雙手緊緊捂住現在能塞下一整個雞蛋的嘴。
川錄閑看她這副樣子,嘴裡發出幾絲笑,又向後靠到沙發上,伸手把她捂着嘴的手給扒拉下來:“沒事,别人看不見我們。”
唯因聞言終于敢大口呼吸,她把手上緊緊拎着的袋子放到地上,轉頭看了四周再确認一遍之後才開口:“你怎麼做到的一瞬間裡就從那兒到李家了?!”
這熟悉的歐式裝潢和簡約風沙發還有那麼一大片的美式碎花窗簾,這裡不是李家的客廳還能是哪裡!
但是她們明明上一秒還在離這兒有将近一個小時車程的那個小巷子裡!
川錄閑聽見她的問題,腦袋往一邊歪了歪,雙臂也抱在胸前,目光接着唯因驚詫的視線回答:“因為我業務能力過硬。”
但唯因聽見之後竟然沒有露出認真提問卻被一個玩笑帶過的惱怒,反倒面色沉靜下來,像在想什麼東西。
見着唯因神色逐漸沉下去,數次的料想終于失算了一回,川錄閑有些意外地往唯因的方向傾身,又有些好奇地問:“在想什麼?”
唯因擡頭,目光裡貌似帶着點懊惱:“那你幹嘛還要打車去那邊,那麼貴。”
竟然是在想這個。
川錄閑聞言神色滞了滞,不久之後笑出來,她笑得跟鵝叫似的,盡管她說過别人看不見她們但是唯因還是有些擔心地來捂她的嘴。
“你小聲一點啊。”唯因緊張得要命。
川錄閑看她的緊張神色之後又想笑,但是顧忌到眼前人實在是膽子太小,于是她暫時收了跟大鵝叫聲似的笑聲,看着稍微安心下來一點的唯因勾着嘴角。
“你就隻想到這個?”川錄閑看着眼前人不斷往旁邊看的動作,嘴角一直壓不下去,“你不會一直念着那打車費吧?”
她到底是哪兒透露出了太貧窮的氣息才讓眼前這人腦子全是錢錢錢的啊?
唯因看着她勉強收住笑,臉上緊張的神色總算是放松了一些,然後她撇撇嘴:“那為什麼我們去的時候你不直接過去,這不是又快又能省錢嗎?”
“不想啊。”川錄閑随口回答。
唯因聽見這種随意得太過的答案,張口想要說話卻在說出口前的一瞬間閉了嘴。
川錄閑看見她突然停住的樣子,似有所感地往自己背後望去。
隻見李複言從自己房間出來,他頭上像是罩了一團陰雲,整個人陰沉沉的,原本尚能稱上一句俊朗的臉也黑着,讓人能從他眉目之間覺出幾分按捺不住的濃重煞氣。
他靠上三樓平台的欄杆,目光向客廳裡望。
唯因相信川錄閑說的他肯定看不見自己,但還是抵不過心裡自然而然地對這種注視的害怕,于是慢慢地挪到川錄閑身邊,直到兩人肩膀緊挨着,她急促的呼吸才終于緩緩恢複正常。
川錄閑看着她的小動作,于是偏頭在她耳邊說:“别害怕。”
明明話語之間隻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安撫,但唯因聽到這句話之後竟真覺得心徹底安穩下來。
川錄閑說完話後擡頭細細看着李複言,良久她才出聲:
“折損親緣,不知悔改,七魄損,三魂危,天地已怒,山河将摧。”
她輕聲說着,卻在輕飄飄的語氣之間透出些莊重。
唯因不解,附到她耳邊問:“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川錄閑收回放在李複言身上的目光,嘴上那股子鄭重的調調頓時消散不見:“沒什麼,罵他的而已。”
“不信。”唯因看着她神色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隻在聽見她的答案之後搖搖頭。
川錄閑聞言挑了挑眉:“不信算了。”
唯因一時想不出能怼回去的話,隻能沉默下來,她閉嘴之後擡頭看向李複言,明知自己不會被發現但在對上他目光的時候還是顫了兩顫。
她又往川錄閑身上靠,隻不過這次沒等到川錄閑再安撫她的話卻先等來了其他人。
大門處傳來聲音,聽聲音是李兵和劉宣玲,兩人不知道大早上的出門去幹了什麼,像都是有些氣喘籲籲。
過了半分鐘,兩人換好鞋進門,川錄閑看清他們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從鼻腔裡溢出幾絲輕笑。
原來是出去買菜了。
唯因看着兩人把菜放進廚房,有些不解:“他們家不是有保姆阿姨嗎?怎麼還要自己去買菜?”
川錄閑斂眸,細細思索一番之後開口回話:“你沒發現他們家的保姆阿姨都不在?”
聽見這話,唯因往四下裡望了望,回想剛才兩人在這裡坐了的好一會兒,最後才皺着眉問:“對诶,怎麼回事?”
按理來說今天也不是什麼節慶日子,保姆阿姨并沒有什麼放假的理由。
“還記得昨天劉宣玲說李複言突然回來實在是讓她太驚喜了的事嗎?”
昨天李複言那麼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回來,劉宣玲還在中午吃飯的時候說兒子突然回來讓她真的是太驚喜了,并且還在說完自己的驚喜之後大誇特誇了一番李複言是多麼多麼的孝順。
兒子剛回家,第二天就給保姆放假。
“他們這是要親自給寶貝兒子做飯?”唯因反應過來。
“我的猜測而已。”川錄閑不承認也不否認,隻給了個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但就算是猜測,那多半也是真的。
唯因像是想到什麼,面上有些難過,川錄閑拍拍她的肩膀,直像是讀懂了她在難受些什麼東西。
川錄閑收手,視線擡到三樓的平台上,卻沒看到剛才在那裡放空了許久的人。
她凝神去聽,在李兵和劉宣玲透着歡喜的聲音之間聽到粗重但虛浮的腳步聲。
“李複言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