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的叫喊終于得到了回應,婦女毫無抵抗被丢到僅存的一片草地上,滑出了一段帶血的痕迹,勉強咳嗽幾聲後不再動彈。
“娘!”
大蛇晃晃腦袋,看了一眼狂奔向自己母親的孩童,目光流露出人性化的歉意。
眨眼。
瞳孔中再無波動。
蛇妖搖晃着巨大的頭顱不失靈敏地轉向靳濟,當它遊下了巨樹,它的身體方才完完整整的出現在靳濟的面前。
粗略估計有近三十米之長。
雖然體型巨大,但大蛇行動間卻隻給人一種舉重若輕的韻律,它低首,用看小孩時相同的姿态高傲而不屑地審視着新來乍到的獵物。
靳濟同樣緊盯着蛇妖的雙瞳,全然不懼威脅,臉上發狠,倒也有了與巨蛇相抗衡的氣勢。
似是欣喜于獵物的試探。
‘我......好像見過你……’
大蛇在數米外朝着靳濟吐出一口氣,冷血動物特有的腥臭氣息包裹住了靳濟,強烈的血腥與腐爛的臭味盤旋在鼻邊,是一種足以讓任何人生理性作嘔的惡臭。
先前還在為着六師叔而焦躁不安的心緒在黃泉蛇目光的威壓與生死危機下瞬間冷靜。
少年劍客的手心微微濕潤。
不要慌,靳濟,想想師父的話,找出自己的優勢,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自身修為隻是入體期,與煉氣期隔了兩道大境界,但面前的黃泉蛇顯然剛剛突破境界沒多久,連第5道白環也還未凝實,說明力量還不穩定。
它明顯很自傲于自己的實力,才會花了這麼多時間有閑情來觀察獵物的反抗。
因此,已它的心理作為突破點,憑借靈劍派弟子最強的攻擊,即使他的攻擊殺不了它,但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住它,利用它逗弄獵物的心理本能,拖延時間,拖到老頭子磨蹭過來。
師傅是比它高階的煉氣期修靈者,我必須要保住性命直到師傅過來!
巨蛇吐出的蛇信收回嘴中。
如一聲令下,靳濟的起手式瞬間轉變,劍花翻飛,身影短暫消失了一瞬!
再次出現,靳濟與奇獸的距離已由數百米縮短至十米以内,他眼神淩厲,直直攻向還未收起輕蔑神色的巨蛇,劍光一晃,卻是從其身邊掠過,又瞬間消失。
‘!!!’
嘭——!
下一秒,漆黑光滑的尾尖猛地掃過原處,陣陣空氣的爆裂聲傳出。
靳濟的身影霎時出現在巨蛇背後,抓住時機,他一劍猛地刺向防禦最弱的鱗片相連之處。
啪——!
劍與黃泉蛇堅硬的甲片相擊,破損的卻是靳濟的長劍。
一擊不成,靳濟迅速拉開距離,連連擦身避過蛇尾。
‘你也是來殺我的嗎!?’
‘……該死!!’
大蛇身體大,但速度不低,力量更是強大,随意的一甩尾帶起的風尚且可以将人吹飛,當下用力拍打靳濟,哪怕靳濟已經盡力躲避,其烈風呼嘯着仍直接将他的皮膚割破,流下殷紅血色。
當靳濟險而又險地落在了一處空地,呼吸聲沉重無比。
零碎的劍片插入不遠的土地,閃着刺眼的光。
使用【無垠步】耗費的靈力過多,以靳濟現在的實力至多再用出一次靈力就将後繼無力,最重要的是,眼下他也無法再對它制造出什麼威脅性更大的傷害了。
該死,實力差距太大,根本做不到破防!
好在使用【無垠步】的靈力波動應該可以将自己的處境傳達給師傅,接下來隻需要再拖延一會……
啪。
一塊石子砸到了鱗片上,發出一聲脆響。
又是幾聲脆響。
“壞蛇!”小孩的聲音撕心裂肺,還夾雜着沉痛的嗚咽聲。
大蛇渾身一顫,反應比剛才被劍擊中時的反應還大,它龐大的身子震起大片的塵土,巨大的蛇瞳直勾勾望向挑釁它的人類幼崽。
靳濟一驚,這才注意到這小孩還沒離開。
他怎麼還沒跑!?
蛇類無機質的雙瞳忽然染上血色。
眼見着蛇妖即将轉身看向小孩,靳濟一咬牙,抽出背後的弓箭,搭上箭隻,側身躲過被蛇妖激起的石塊,飛速躍上樹梢。
瞄準,蛇瞳。
射!
彙聚了少量靈氣的羽箭攜着旋渦氣流,轉瞬無聲射向蛇妖。
這是種無聲無息的偷襲箭法,殺傷力極強,本是靳濟為自己留下的一個殺招,但情況緊急,就算因此惹怒了這條蛇,靳濟也并不後悔。
蛇妖察覺到了箭矢的目标,以更快的速度回頭,怒不可遏地噴出一片深紫液體。
霎時,箭尖與液體接觸的位置出現濃濃黑煙。
大妖的毒液威力強悍,本該強勁的箭被層層銷蝕,發出刺耳的腐蝕聲,竟在抵達蛇妖頭部前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剩下的毒液潑向地面,又腐蝕出一個個大坑。
靳濟表情更加凝重。
他從沒見過黃泉蛇擁有腐蝕性這麼強的毒液,畢竟黃泉蛇本就以偷襲而出名,力量強大,被咬住的獵物幾乎沒有可以逃脫的,就算有少數在修為有成時選擇了強化毒性,也強化不出多麼恐怖的毒素。
眼前這條顯然是獨特的。
它憤怒地拍打着地面,似乎是因為靳濟偷襲自己而發狂,發出癫狂的嘶鳴。
惹怒它的人吸引了黃泉蛇全部的憤怒。
靳濟艱難地頂着築基期的壓迫感在密林中左避右閃,短短數十秒就挂了滿身傷痕。
鮮血淋漓地濺射在周圍的樹葉上,冒着騰騰熱氣。
‘死,死,你們都要死!’
大蛇眼中本就不多的理智漸漸散失,冰冷豎瞳毫無感情地映着躲閃的血色人影,一股嗜血的欲望沖上神經末梢,它吞吐着分叉的舌鈎,一個俯沖急速逼近。
背後爆空聲陣陣,死亡的壓迫感将寒毛驚起,靳濟鎮定地竭力計算着箭軌,手指緊緊扣住把手,側身又是一發明箭射向黃泉花,不顧結果,他又趁機竄出上百米的距離。
飒。
風聲如他所想的一窒,但并未起到較大的作用。
背後的寒毛還未軟下便再次起立,靳濟的餘光猛然注意到近在咫尺的猙獰獠牙,腦中蓦然一片空白。
我……要死了嗎?
锵!
飛劍從身前馳過,猛然将蛇頭撞歪。
靳濟本能地又沖出一段距離,這才反應過來将斷劍支在身前,粗重地喘息聲第一次如此嚴重地外洩。
他隻感覺自己的心髒霎時如枝鳥振翅般急速地震動出聲,連耳朵裡也發出了濃重如咚咚的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