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許墨已經走到她面前,手狠狠地捂住少年的嘴巴,另一隻手拽下大掌,扶着猶如驚弓之鳥的少年趕緊沖出房子裡。
許墨帶着衆人走進蘆葦叢,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直到這時,一個小丫頭道:“哥哥姐姐,我們這是去哪裡啊?五丫的阿爹阿娘怎麼不見了?”
走在最前面的許墨停下,把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全部說出:“剛才那個地方是拐子的暫留處,我隻是回家途中突然遇到兩人抓了你們其中一位姑娘,于是就跟在後面發現了你們一群人,便想辦法将你們都救了出來,至于你們的家怎麼回,我也不知道,你們如果有記得路的,可以出蘆葦從看看路況,知道的就可以回去了。”
“我知道我家怎麼回。”
“我也知道。”
十六個人中,七八個大姑娘都知道自己的家怎麼回,她們之中還有幾個認識一衆之中的小孩子,決定把人一起帶回去。
許墨緊繃的情緒漸漸放松,同那十三個孩子們揮手告别。
其中一位溫婉可人的女子緩步走上前:“小女子不才,但喜好抄經念佛,可否告訴小女,恩公叫什麼?”
“此事不必記在心中,你們回去從今往後小心就好,這些人能出手第一次,必然有下次。”許墨不願意将自己的名字告知出去。
江安眉頭微蹙,輕歎一聲:“知道名字才能為公子祈福,小女乃佛門弟子,遇恩人不謝,心中……”
“常平。”許墨不想和她在這裡扯東扯西,随便報個名字就轉身離開。
他背着書箧,用蘆葦杆拉着剩下的三個孩童,朝着縣裡而去。
今夜,恐難歸家。
綏陽縣内,此刻正慌亂四起。
因為在守城衛密集的搜查中,衙門的大門,依舊被潑滿草木灰,以及各種各樣的死物。
許墨一路走來,要不是中午那位熟悉的守城衛跟在旁邊,他怕是全身上下都要被查的徹徹底底。
行至燈火通明的衙門前,除了空氣中彌漫的淡淡臭味,周圍已經是幹幹淨淨的一片。
許墨跟着劉丁進入其内部,便看到正堂中坐着熟悉又陌生的縣令大人。
此刻的縣令大人臉色非常不好看,整個人的氣勢磅礴,好在劉丁在衙門幹了幾十年,什麼大場面都見過。
他絲毫不慌,先伸手擋在許墨面前:“你且站着,容我先向大人報告。”
許墨點點頭,就站在原地等劉丁回來告知他如何處理身邊的三個孩童。
幾步路都急匆匆的劉丁回來,就抓住許墨的衣袖牽到房縣令面前。
“大人,便是此人發現了黑風山的一條黑貿路。”
房縣令端坐堂中,看到許墨的時候還有些驚奇,心中思緒百轉,立馬就想到他為什麼會這麼做的原因。
煩悶的心思悄悄淡去,他問道:“下面這位能人姓甚名誰啊?将整個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本縣,本縣自會查明真相,給予你應得的獎勵。”
“但是,如果你膽敢欺騙本縣,本縣定将你抓入大牢!”
“在下許墨,之前因家妹被拐子抓走,一直暗地裡查詢拐子的主事者,直至今日因巧遇拐子抓女子,這才找到拐子們的交易點,幸得運氣不錯,拐子們的房子破舊,蒙汗藥同酒都在角落放着,而他們全在喝酒吃肉。”
“便用拐子們買的蒙汗藥反下給他們,将十一人擱到,又把被困其中的十六位姑娘全部救出,如今除了這三個孩童,剩下的皆已歸家,隻是……”許墨頓了頓。
“你且有難處直說即可,不用慌張害怕。”
許墨繼續道:“我并不認識那些人,隻聽他們讨論了幾個特别的山。”
“什麼山?”劉丁好奇的問。
“黑風山,璺釜山,那位主事者說因黑風山被官府查到,損失他們幾百人,不得已搬入璺釜山内。”
“還有就是,我在那群拐子中,見到了自己的學友,他名為常平,此人性子極為惡劣,素日裡便常常留戀花酒之地。”
房縣令聽的眉頭緊鎖,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許墨,心知這小子定有話沒說出來,但此刻對方的話已然自成邏輯。
黑風山這事還得怪胡昌盛,做事做一半,事情沒查清楚,以至于沒徹底将黑風山清除,還害的整個縣衙跟着一起遭罪。
深思熟慮的房縣令突然想到一個絕佳的方法,他微勾唇角:“既然許能人能夠查到此處,證明你天資聰慧,心有七竅。”
“如此,本縣便特批你加入縣衙的巡查使其中,一起将黑風山這個腫瘤徹底鏟除。”
“如若完成任務,定有重賞!”
于是,本來就是去送人的許墨,身上突然肩負了鏟除黑風山這個重擔。
劉丁拍了拍許墨的肩膀,怅然道:“許公子果然天資聰明!僅在縣令大人出現一次,已經被如此看重。”
許墨啞然失笑:“哪擔的上公子之稱,劉兄稱我名字即可。”
“唉,那多不禮貌,反正以後都是同行。你又剛好被安排到我手下,我便占着年長你的歲數,喚你許弟,可行?”
“行啊!”
“劉兄,既然你是巡查使使長,能否将黑風山現階段所有的情況告知我?也好讓我對此有所了解,才能知道從何處下手。”
劉丁揮揮手:“這個事先不着急,明日你到衙門來看到所有的記錄,才能更好的知道,如今我們隻需加快速度到黑貿點,擒拿黑風山之人!”
他這般說,許墨便安靜下來,靜靜地在車夫旁邊指路。
雖然那會他一直在蘆葦叢裡穿插,但也不是沒看外圍的路,找到破房子,還是可以的。
馬車一路向前,跟在後面的五十位守城衛一個個皆緊跟其後。
約是半個時辰過去,許墨看到了月光下的一片火紅。
本來破爛不堪的老房子,此刻被大火覆蓋,隐藏其中的秘密徹底消失。
劉丁神色冰冷立即道:“所有人皆去取水,他既然選擇火燒這裡,定有帶不走的東西,我們必須将那些東西留下。”
大半夜的,哪裡會帶盛水東西,許墨立馬把自己書箧的書全部倒出來,遞給劉丁:“夜裡也沒盛水的東西,先用我的書箧。”
劉丁愣了愣,他看着書箧,一時間都沒想到夜裡沒有水桶這個東西:“許弟你啊!好!弟兄們先排一字長隊,借用許墨的書箧盡可能的撲滅火源,剩下的則去周圍探查村莊,向村民借用水桶,立刻執行!”
“是!”
每個守城衛立馬行動起來,許墨和劉丁也沒閑下來,他們也在撲滅火源的隊伍中。
房子是破舊的泥土和稻草混合建造的,燒起來滿卻源源不斷,不過好在溪水澆灌後,火不會再度蔓延。
遠處的天出現魚肚白,所有人這才停止救火,他們看着仿若被暴雨侵濕過的房子,全部都松了口氣。
衆人坐到地上休整片刻,便爬起來開始深入搜查。
許墨不懂搜查上的事,就沒進去裡面礙手礙腳,他靠坐在馬車上休息,等劉丁他們搜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