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昌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開始閉目養神。
胡員外想到家業至此心裡不舒服,卻也不好當着外人的面訓斥自家人,他深呼吸幾口氣,拿起本書開始看起來。
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不一會胡昌盛就打起呼噜聲。
胡員外的手用力攥緊,将手中的杯子用力放下,“砰”的一聲,屋子裡昏昏欲睡的下人都清醒了,胡昌盛還睡的香眯眯的。
許氏與許墨兩都莫不吭聲,直接無視一切。
許墨倒還好,一直在默默背書,将已經背下來的《中庸》《三字經》繼續重複背誦。
他要是能出聲的話,估計就和念經一樣。
胡員外眉頭緊鎖,輕咳兩聲便放棄喚醒胡昌盛。
胡昌盛也年紀不小,齊下子嗣皆沒有經商頭腦,都花甲之年還在掌管整個胡氏産業,到底還是過于操勞。
“老爺!老爺!官兵來了!”小厮急吼吼的就進了房間。
胡昌盛徹底被吵醒,揉了揉自己圓潤的臉:“什麼事啊!這麼着急。”
“老爺,官兵來了,在門外等着呢。”
胡昌盛翻了個白眼:“你讓人家進來啊,站在門口幹嘛,等着我們去接啊。”
“是…是他們不進來,說要您出去,那個人看起來也挺有錢的,頭戴烏紗帽穿着金絲絨服,像是縣令大人。”小厮就是個宅院裡的泥腿子,根本沒見過縣令大人長啥樣,能說出個一知半解已經是個機靈人。
胡昌盛本來都要閉合上的眼睛,立馬睜開了,此刻他眼裡再無一點的昏睡的迹象,起身趕緊朝外跑去。
路過許墨的時候,眼睛一轉,拽着人就出去了。
這小孩他白日裡剛聽杜先生說過,雖至今未有功名但也有幾分聰明。
大智若愚,晚而不遲。
他們這地方終究是民生思志開化晚,能在成親後就改改本性也是極好的了,再加上是他家孩子被偷,帶他也能解釋清楚。
許墨被拽着一起跑出去,直到停在門口。
胡昌盛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一步上前道:“縣令大人,您今日怎麼來了?這種找孩子的小事,勞動您,太重。”
“呵,太重?是太輕了!胡昌盛!你好大的狗膽,竟!”一個人走下馬車,怒斥胡昌盛,忽然他看到了胡昌盛身旁的許墨,止住還想說的話。
“這位是?”
許墨沒有立馬接腔,他目光看向胡昌盛,見人給他使眼色,輕輕擡頭:“在下許墨,宜昌書院學子,今夜正是家妹被拐子抓走不見蹤迹,不得已來尋找胡家幫助。”
縣令疑惑道:“胡家現在什麼人都接待了?”
胡昌盛趕忙接話:“非也非也,縣令大人,這許墨乃是劉丹青舉人之曾孫,我父親年少認識劉丹青。劉舉人走後,孩子還小,我父親憐惜,便将劉舉人之女劉惠過繼成繼女,所以這孩子,算是胡家外戚。”
“原是如此。”縣令敷衍的點點頭:“還不請我進去。”
胡昌盛趕緊含笑點頭:“走走,福娃帶路。”說完,他自己則是跟在縣令大人身後,點頭哈腰的陪笑。
縣令欲張嘴說話,狹長的眸子掃到許墨,頓了頓:“你下去吧,官兵已經出動,待天亮之時孩子便會送到你面前。明日宜昌書院有要事,既然是學子便要注意身體,早日為我綏陽縣争光。”
許墨腳步停住,朝着縣令大人鞠躬道謝:“謝大人,大人為民勞心勞力實乃當世一頂一的勤政為民之人。”
縣令大人的目光早已經轉走,兩人交談的聲音隐隐約約落入許墨耳中。
“胡昌盛,你現在是越來越行了。”
“大人,鄙人不敢,這不是這事鬧的,自家産業做到自家人身上,不能不管啊!”
“我可是沒聽過胡家有外戚。”
“縣令大人!話不能這麼說!您去打聽打聽劉丹青,再不行,打聽打聽雲生公子,這所有的事,您都一切皆知。”胡昌盛的身影跳起來。
“這事胡家,不得不管啊。”
為什麼胡昌盛不先私底下,排查好自家産業在報官,那樣既保住自家又能給許避免被一群人視為叛徒或眼中釘,可偏偏他一開始就直接報官,給那群後面之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胡昌盛知道拐賣人口這事于他就是個腫瘤,這個處于宦官之間的交易。他曝出去可以幫助自家花樓清理掉這種行為。
但是也絕對會惹怒那些人給自己引來災難。
不過胡昌盛不在乎,他胡家産業不止花樓,早在他年輕之時,就已經轉過無數次行,花樓隻是他眼裡的黑窩窩馍。
難吃,難下咽,還浪費美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