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問了小公主和兆佳常在兩句後,就叫了大阿哥出來,給庶母們行過禮,讓他帶着妹妹玩去了。
再然後,惠嫔說了幾句閑話,又對攸甯道:“我這裡養着大阿哥和三格格,總跟着他們的時候起居,不定什麼時候起得來,你也不用拘束,往後隔幾日來一塊兒用個膳便罷了,不要早早地等在外頭。”
攸甯倒是沒傻到直接就應聲,現代人社交還總說客氣話呢,更何況注重禮的古人。
她堅定了表達了自己對惠嫔的敬重之心,兩次,然後第三次的時候,惠嫔還是說讓她别拘束,到這時候旁邊的人也勸她了,還拿自己做例子證明了惠嫔說的不是虛話,她才應下來。
這麼虛僞的一番客套後,兩人都松了口氣。
攸甯是因為發現惠嫔确實是個正派的人,她并不以為難人為樂,而且瞧着大家都很尊敬她卻不過分畏懼她。
惠嫔也松了口氣,原因是發覺這瑚氏似乎也沒皇上說的那麼野蠻無理,剛剛不表現得很得體嗎?
早上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原先還擔心瑚氏是個不懂事的,要當着大夥的面告狀,鬧得兆佳氏下不來台,也讓三格格成了别人嘴裡的笑談。
幸好沒有。
兆佳氏老拿着三格格說事兒,她也煩心,但是誰讓她是三格格的親娘,皇上沒說話,貴妃也都沒問話,她也懶得趟這趟渾水,左右不過是一點子份例,兆佳氏是眼界窄了些,但也不敢要太多,給了她又如何?
真鬧起來,為了格格的顔面,皇上估計會先把格格抱去别處養着,然後各打五十大闆,誰也讨不得好。
她是沒事,就怕瑚氏為着這個失了聖心,兆佳氏為着這個沒了女兒,兩個結了怨鬧起來,她沒事也變有事了。
最主要還是她覺得,宮裡現在最大的事情,就是貴妃的處置問題,皇上忽然叫貴妃把手裡的事情交給她們幾個嫔,也不知是出于什麼原因?
她倒是從家人那聽來了一嘴消息,說皇上要人趕制皇貴妃用的東西而非皇後用的......
若是真的,恐怕宮裡的天又要變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份機遇。
這個時候,她不希望自己宮裡鬧出事來。
*
從正殿回到東配殿,攸甯正常用完膳,等着消化了會兒,就照常去書房練字。
她練字沒按照規矩來,沒有先一個個練筆畫,而是直接上手寫字,進而發展到寫整篇的文章。
原因就是她想早點學會認繁體字,看不懂繁體字,她連古代小說都看不懂,更别說是連标點符号都沒有的小說!
每看一句,她都有種自己在做文言文翻譯的感覺,哪怕其實這本小說的名字叫做《西遊記》。
心平氣和抄了一整頁,又在自己腦海裡做了一個小時古文翻譯後,攸甯才停下來休息。
這個時候打聽完消息的富貴才被放進來。
他打聽到的消息有三:
一,兆佳常在經常打着三公主名号要東要西,但是整個永壽宮上到惠嫔下到普通答應,都沒人說什麼。
二,兆佳常在自己雖然隻是個常在,但其實享用的是貴人的份例,以及三格格貴為公主,每日能用的山泉水比貴人還要多兩倍,和嫔位幾乎持平。
三,三格格畏熱,要水擦身也不是一天兩天,倒不是兆佳常在故意拿格格作筏子,這由頭也不是臨時想出來的,占攸甯便宜是順帶着的。
且就在剛剛,惠嫔已經查證茶房有太監昧下了山泉水,私下賣給旁人,于是打了闆子把他攆出去了,還特意讓人來說了一聲。
攸甯聽罷,腦袋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果然跟人合租就是容易鬧矛盾。
兆佳氏論說,應該是個好母親,隻可惜不是好室友。
攸甯決定跟着惠嫔定下來的大方向走,她都不在乎兆佳氏時不時鬧點小動靜,自己在乎個什麼勁兒?
而且惠嫔此舉也表明了,她不會坐視自己位下的人無底線興風作浪。
想想吧,兆佳氏打秋風不是一天兩天了,惠嫔沒意見,是因為她顧大局而且家産豐厚。
其他人沒意見,也不可能是兆佳氏突然良心發現,沒去找她們麻煩,那就剩下一種可能,惠嫔暗地裡給人安撫回去了。
而且兆佳氏看起來不是有自知之明的人,這麼多年都控制在小範圍,那就說明惠嫔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她拿三格格沒辦法,但是可以像今天一樣,殺雞儆猴,而且精準找了一個手上确實不幹淨的太監。
想明白了這些,攸甯真正對皇上口中所說的“為人正派,心地不壞”有了深刻理解。
果然,皇上看人真準。
幸虧她之前沒有盲目相信自己的演技,随便弄出來個深情人設試圖糊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