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烏雅貴人知道皇上來看她,忙收拾好自己,在門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她知道自己這些時日多思對身體不好,可是她忍不住去想。
直到今日太醫說她有小産之兆,她才徹底回過神來。
她險些又一次傷害了自己的孩子。
皇帝剛進門,就見烏雅氏在宮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給他行禮,手不自覺護着腹部,滿臉都寫着惶恐。
他心中那點郁氣就被憋了回去,聲音溫和道:“起吧,過來坐。”
雖然氣她不好好愛惜身體,但烏雅氏到底還懷着他的孩子,什麼都比不上這個重要。
烏雅貴人依言坐了,姿态卻是端正的。
她一貫不敢在皇上面前有半刻的放松,更何況是這個時候,她的胤禛,貴妃的态度,和外面那些話,都讓她完全沒有辦法放松心神。
皇帝看着她的坐姿,就替她和孩子難受,可是瞧着她一臉的小心謹慎,隻怕自己再說一句,她又要琢磨半天自己的意思。
又要廢那麼久的心神,身體還要不要了?
何必呢?
皇帝這麼想着,決定早些把話說完就走,省得自己留在這裡,讓她這麼戰戰兢兢的。
不過也奇怪,以前烏雅氏在他跟前還沒這麼拘束。
皇帝正要開口,突然聽到烏雅氏先說話了。
她原先是想站起身來說的,但是皇上沒讓。
這讓烏雅氏的心裡輕松了些,接下來的話也就好說出口了。
“是奴婢不好,沒有照顧好腹中的孩子,還讓皇上和貴妃費心了。”
其實是有點想哭的,她在家的時候見過姐姐有孕,但凡有什麼不舒服的,全家人都跟着擔心,到了她這裡,還要先給皇上請罪。
可女人平時落兩滴淚也就罷了,不過做個模樣,惹人心疼兩句,正經事面前哭能有什麼用?
她說完,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見皇上的聲音:“不怪你,往後好好聽太醫的話就是了。”
皇帝知道烏雅氏的顧慮,看她不敢說,就主動道:“胤禛年紀還小,肚子裡這個跟他也沒差幾歲,将來你要操心的事情還多着,還怕操心不夠嗎?非挑身子要緊的時候?”
說着,他親昵地撫了下烏雅氏的肩頭,讓她放寬心。
烏雅氏聽了這話,好容易壓下去的淚意猛然間又湧了上來,微紅着眼眶應了一聲。
心裡那塊大石頭終于落地。
皇上沒怪她,還說了話安慰她。
也是,胤禛是終歸是她的孩子,要照顧他什麼時候都可以,不急于在這一時。
隔日,内務府就得了信兒,烏雅貴人的用例往後都提到和嫔位一個樣。
這下人人也都知道了,她這個嫔位無疑是已經定下了。
貴妃聽了消息,得知烏雅氏狀态開始好轉,也松了口氣。
事情發展成這樣,她比皇上還盼着烏雅氏能好好的生個阿哥。
她看着懷裡“啊啊啊”喊叫着的小胤禛,心裡一陣輕松,你的額娘還好好的呢,放心吧,佟額娘不會虧待她的,真的。
小小的嬰孩什麼都不懂,感覺到是熟悉的人抱着自己,便張着嘴巴笑了起來,揮舞着小手想要抓住她。
*
後宮的事情攸甯自然是不知道了,升了位份後她伴駕的次數比之前多了,她估摸着起碼自己在皇上那留下了個印象。
同樣的,她的日子也變得舒服多了。
之前她在膳房花錢多,那邊很容易就根據她以前點的菜摸準了她的口味,不用使銀子,也總有一些合口味的新鮮菜式送過來。
再有就是這個月送來的用例,什麼胭脂熏香,也和之前的不同了,品質上差了多少不好說,但是這次送來的東西她都挺喜歡用,不像上回的,有一些她實在不喜歡的就給了桂娘和六娘。
庫房裡現在存了一大堆料子,她還沒考慮提前做夏裝的事情,桂娘從外面回來,說有幾個針線婦人毛遂自薦,她還帶了她們繡的樣品回來。
宮裡所有人的四季衣裳,上至朝服,吉服,下至平日裡的便服,按說都是交給織造局的,但想也知道皇上的各類衣服最要緊,緊接着才是其他人的朝服,在這麼多衣服中,顯然攸甯這種小透明的衣服排在最後。
想自由發揮穿喜歡的衣服,自然還是親自盯着最好,反正宮裡也有的是針線婦人,雖然那比不上織造局的精湛手藝,但也是好看的。
攸甯的審美不是大紅大紫的類型,奈何這個時代的顔色都用天然染料,色澤都偏向豔麗。
但細看起來這些顔色并不顯廉價傷眼,反而頗為柔和沉靜。
至此,攸甯徹底放棄在色彩上指手畫腳的想法,這方面的審美還是識趣地跟着正真的古人們來吧。
她開始專心鑽研美食,穿來這麼久,好想吃各種美味的小蛋糕和甜點啊。
這段日子以來,她算是把能在膳房吃到的大部分點心,全都吃過一次了,中式點心的美味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