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成功看到頂着可可愛愛圓臉的周眠被吓得花容失色且持續了許久,江楓稍稍忍了點兒笑,但笑意依然清晰可見。
她輕咳一聲,對蘇流道:“看,我還是不錯的,适應得多快。”
蘇流哂笑,“适應過程倒是挺劇烈。”
江楓想到自己當時的丢人模樣,心虛,不過面上還是要理直氣壯。
上午被同學們的真實模樣吓到了,她沒注意場地也有些變化。
欄杆老化,蜘蛛網随處可見,地面更是不堪入目。
怪不得她上午進雜物間時鼻子會癢,這灰塵都快将人埋了,哪裡有當時看到的幹淨。
下午課間都在其他樓層溜達,卻也沒什麼明顯發現。
有的隻有雜亂,陳舊,以及毫無規律的血迹。
……
金烏西沉。
晚飯前班主任找到幾個轉校生,說考慮到他們初來乍到行李還沒收拾,他們今晚的晚自習不用上了,回宿舍去收拾東西。
衆人行李在一處,都在一樓的某個雜物間中。
江楓下午和蘇流周眠來過這個屋子,當時仍是一幅陳舊兇殺案現場的畫軸。
此刻入目卻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甚至堆放了六個行李箱。
六個,不是七個。下午師生對劉風的消失也無甚表示,就如此人不是憑空消失,而是不曾存在過一般。
江楓心中涼飕飕的,看着這幾個擺放整齊的箱子,沒心思去計較場景的變化了。
她随蘇流去拿了箱子,未發一言,屋内唯有輪子劃過地面的轱辘聲。
将出去時忽聽身後有人道:“大家能等一下嗎?”
是邊傑。
一片沉默被打破,衆人看向他。
高樓臉色不算好,但也停下了腳步,“怎麼?有事趕緊說。”
他人高大,往那兒一站跟座小山似的,壓迫感十足。
邊傑見狀有些怵,下意識後退一步。
“那個,我想請問一下這個通關是指?說是評分夠了就能通關,怎麼一點兒提示都沒?”
“新人嗎?”大廈上前一步,面色溫和與他解釋了一通,末了道:“沒事,大家第一次都是這樣,後續就好了。”
邊傑先前表情還沒什麼變化,聞言驚道:“什麼叫第一次?不是通關就能回去嗎?”
江楓聽周眠與她講過,自進入祈願世界起,若能通關,三月一次直至失敗。可此時再聽,心中也不免沉悶。
周眠面上亦是如覆陰雲,而蘇流與高樓大廈則是面不改色。
大廈于是又給他解釋:“契約中隻說了通關可以回去,但沒說過這遊戲隻有一局,每三個月都有一次。”
邊傑面上閃過憤怒與恐懼,顯然恐懼多一些。
不過隻有片刻,很快就消失了。
他看上去是十七八歲,但事實上大家都變化了些,瞧上去也都勉強算是個高中生,故而真實年齡并不能看出來。
他調整得很快,沉沉面色轉瞬化開,瞧着不似平庸之輩。
“既然這樣的話,不如大家分享一下信息?左右目标一緻。”
說完他來回看看幾人,姿态放得不高不低,不過在碰到高樓時略有些低眉順眼。
“怎麼樣?”
大廈不假思索,“當然沒問題。”
高樓也“嗯”了聲。
邊傑掠過江楓,徑直看向蘇流周眠,蘇流點頭,周眠自是應好。
江楓亦步亦趨跟着蘇流,此時往她身後一站,樂得自在。
“三排叫許之章那個,和同學關系都不錯,吃飯的時候倒是獨來獨往,午飯回來還遲到了,後排林澤,第三節課沒在教室。其他還挺正常,他們倆可以重點了解。”大廈道。
蘇流接話:“林澤被欺淩了。”
大廈問:“你們怎麼發現的?”
他和邊傑都看出來蘇流和江楓周眠是一起的。
蘇流隻道:“碰巧。”
推推眼鏡,大廈也不多問,面向衆人,“有這線索入手就輕松多了。看白天那些霧的殺傷力,晚上大家最好還是别亂跑。”
說完他看着門外漫天紅霞,拎着箱子向外走去,留道:“大家快回去吧,明天早飯我們在食堂東門再聊,等天黑了可就不好辦了。”
高樓從頭到尾眼神都沒給她們一個,擡腳也走了。
邊傑:“小心,我也走了。”
說完他快走幾步趕上大廈,道:“我幫你拿吧。”
很會審時度勢。
江楓見狀,恍然大悟似的,立刻搶過蘇流手中的箱子,沖她笑。
蘇流懶得理她,看了眼天色,“晚上安全區應該是宿舍,趕緊吃完飯回去。”
……
回到宿舍,最先整完床鋪,蘇流在寝室裡來回走動,不知看些什麼。
江楓不明所以,虛心求教,邊整理邊問:“蘇姐,在看什麼?”
寝室是标準的八人間,她和周眠在靠門的下鋪,蘇流在她上面。
蘇流不想回答這種廢話,在陽台看了片刻。
她打開水管,站在浴室門口沒進去,說:“有熱水,趕緊把你那一身洗洗,速度點。”
江楓正好收拾完,聞言抱着行李箱中另一套校服走過去,看向浴室。
水流沖刷着地闆上的痕迹,緩緩把殘留的紅帶進下水道。
她不會天真地認為那是紅顔料。
深呼吸,她看向站在一邊面無表情的蘇流,沉默片刻問:“你确定我進去還能出來?”
蘇流:“血迹不是噴濺出來,有事也是慢慢有事。讓周眠在外面看着,我出去一趟,真有事就喊我,我就在附近能聽見,回來保證你還有氣兒。”
江楓:……
她更慌了。
可蘇流說完轉身走得毫不留情,她又不能攔着,攔也攔不住。
看看新鮮出爐的幹淨浴室,她怎麼也不安心。
周眠鋪床鋪得最慢,這才剛整完坐在床上歇氣兒。
一擡頭見江楓把自己染了血的短袖遞給她,她懵了一瞬。
“我剛聽到了,不是站陽台看着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