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吉吃完早飯就出門放羊了,不能和他們一塊去醫院接額木格,看到阿布喂家裡的自留牲畜,林可叮也把金燦燦的吃食端出來。
阿布一視同仁,狗食裡面也拌了獺油渣,香得金燦燦恨不得一頭紮進飯盤裡。
林可叮蹲地上,看它進食,看得特别投入。
以緻巴圖爾喊她出發,她都沒聽到,直到頭上扣下一頂草帽,帽檐編得很寬,投下的陰影,足以擋住她整張臉。
巴圖爾故意逗她,沒把帽子戴正,帽檐幾乎蓋她臉上,林可叮晃晃小腦袋,想要調整,結果重心不穩,險些摔一大跟頭。
巴圖爾一把撈起她,抱進懷裡,将她的草帽往後拉。
小臉終于重見天日,林可叮拍着胸口,“呼~得救了。”
巴圖爾要被閨女可愛死了,架住她的腋下,往上抛了抛,林可叮連忙捂住自己頭上的草帽,摸到有顆粒感的硬物。
“阿布縫了小花上去,”巴圖爾摘下草帽給她看,是一朵活靈活現的小紅花,花蕾鑲了細小的紫水晶,在陽光下反射着漂亮的紫光,“這花叫山丹花,蒙古語是薩日朗,小叮當喜歡嗎?”
林可叮摸摸小紅花,臉上寫滿了喜歡:“謝謝阿布。”
不光嘴上說,還踮起腳親他一口,哄得巴圖爾捧着自己臉幸福地轉圈。
“阿布,我的草帽!”格日樂想要和妹妹一樣的草帽,然後一塊戴出去多拉風啊。
“少不了你,”巴圖爾抱着林可叮上牛車,“包裡,自己去拿。”
格日樂興緻沖沖地鑽進蒙古包。
林可叮剛坐上牛車,格日樂氣急敗壞地沖了回來,質問他阿布:“這啥破草帽!?紫水晶呢?帽頂呢?”
“沒帽頂,戴頭上才涼快。”巴圖爾笑哈哈說他不懂。
格日樂嘗試地往頭上一戴,整個腦袋瓜露在外面,太陽叮着曬,他覺得更熱了。
熱不熱,巴圖爾不知道,隻知道兒子看起來好好笑,巴圖爾笑得肚子疼,格日樂氣到不行,将草帽扔地上。
巴圖爾笑夠了,抹着眼淚跟他說:“好了,不逗你了,昨晚編小叮當的帽子了,你那頂還沒弄完,明兒就給你一頂完整的。”
格日樂撿起地上的半成品,哼哼道:“那還差不多,臭腳丫!”
“臭小子,趕緊上車,别讓你額木格等急了。”不然又要跳窗了,巴圖爾想想都覺得好笑,這一老一小簡直就是他們家的倆活寶。
收購站離醫院不是很遠,巴圖爾先帶林可叮他們去把獺子皮和獺子油賣了,一共賣了三塊零三毛錢,巴圖爾抽出一張一元錢的紙币給林可叮。
樹蔭底下曬不着太陽,林可叮取下草帽抱在懷裡,小小的她,大大的帽,遮掉她大半個身子,她搖搖頭,“這是阿布打到的旱獺。”
戴過草帽的小揪揪有些散架,巴圖爾重新幫她綁了一下,“你還打到兩隻呐,阿布沒跟你客氣,你跟阿布客氣什麼?”
見人堅持,林可叮抽走巴圖爾手裡的三毛錢零錢,“就這麼多,不然我要生氣哦。”
故意做出生氣的表情,無奈一張臉過于軟萌,怎麼看怎麼可愛。
巴圖爾拿她沒有辦法,牽着林可叮往收購站前面的供銷社走,“行吧,那阿布請你吃好吃的!”
林可叮有樣學樣,招呼格日樂,“小哥,我請你吃好吃哒!”
進了供銷社,裡面琳琅滿目的商品,看得兄妹倆眼珠子都快轉不過來了,巴圖爾摟住林可叮的後腦勺,豪氣萬丈地問:“閨女想吃什麼?阿布給你買。”
林可叮眨眨眼睛,扭頭問格日樂:“小哥想吃什麼?”
“别管他,你想吃什麼,我們就買什麼。”巴圖爾指着玻璃櫃裡的大白兔奶糖,“想吃兔兔糖嗎?和你一樣可愛。”
林可叮搖頭,小手指向大白兔奶糖旁邊的關東糖,“我想吃那個。”
關東糖又稱竈王糖,在中原,隻有在小年前後才能買到,因着蒙古小孩兒尤為鐘愛此類糖果,這邊供銷社才會常年備貨售賣。
乳白色的關東糖,三寸長一寸寬,呈絲條狀,放嘴裡一咬,又脆又香,還有粘性,比其他糖果更有一番風味。
年初的時候,巴拉送格日樂吃過一塊,一直記到現在,光是看到,口水就沒停過地往外流。
閨女和兒子感情好,巴圖爾心裡高興,斥巨資地讓銷售員稱了一斤,裝進食用的牛皮口袋,拿到手後,邊往外走邊分給林可叮和格日樂一人一塊,他自己也吃一塊,三人咬了一口,齊聲發出感歎:“好甜啊!”
“姐夫!”一道女聲帶着幾分驚喜地從頭頂傳來。
林可叮擡起頭,一名民國風美人随即映入眼簾,對方穿一件酒紅色修身旗袍,燙了一頭複古大卷,慵懶地披散在胸前,雖然整體造型偏暗色調,她人卻明豔得不可方物,猶如一朵盛放的紅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