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叮前世出生就被賣給實驗室,五年不是吃藥就是打針,度日如年,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見到爸爸媽媽。
終于到見面的日子,林可叮扮成讨人喜歡的小姑娘,公主頭蓬蓬裙,逢人就笑得很甜,這麼乖。
爸爸媽媽看到她,卻沒有任何驚喜,隻有恐懼和排斥,一口一個小怪物地喊她,讓她離他們遠點,最後一把火要燒死她。
林可叮昏昏沉沉,噩夢中,感覺頭頂被輕輕撫摸,溫柔的女聲不耐煩地哄着她:“小叮當,不怕,回家了……小叮當……”
終于,再也聽不到喊“小怪物”,林可叮在林靜秋手心蹭蹭後安穩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可叮聽到有人說話,雖然有刻意壓低,但因為人太多,還是有點吵。
“小叮當不是五歲了嗎?怎麼還這麼小,跟三歲娃娃差不多,你看這手好瘦,跟小馬駒的尾巴一樣。”
“哎喲我的長生天呐!快把你髒手拿開,别給我妹妹摸黑了,這是我的妹妹!我的!”
“咦——是誰早上又哭又鬧,說小叮當黑得像坨牛糞,要塞回你額吉肚子裡重新生一遍?”
“這不洗洗又能要了嘛,”格日樂撓臉傻笑完,嚴肅地宣布道,“告訴你們,打今起,小叮當就是我的心我的肝,誰敢欺負她,我跟誰拼命!”
“讓你小聲點!沒聽到!”林靜秋一巴掌過去,低聲呵斥:“吵醒妹妹,抽爛你屁股!”
看到林可叮眼皮動了動,格日樂立馬撅起屁股沖他媽扭,挑釁道:“額吉吵醒的妹妹,打不了我屁股了,哈哈哈哈……”
林靜秋一腳踹他屁股上,格日樂一頭栽地上,腦門紅腫一塊也不覺得疼,因為調皮搗蛋,一天至少三頓揍,早就習慣了,不當回事地就要爬起來,聽見他媽掐着嗓子喊小叮當~~
他震驚地摔回去,平日裡兇神惡煞的媽媽,對着妹妹溫柔得快滴出水,格日樂覺得天塌了。
太可怕了!
林靜秋用手背試林可叮的額頭,沒發燒,“小叮當醒啦?疼不疼?餓不餓?跟額吉說。”
林可叮還沒開口,好幾張臉緊張地湊過來,将包頂的木格擋得嚴絲合縫,一點亮光照不進來。
“跟小哥說。”
“小叮當~”
林可叮眨眨眼睛,發現不僅床邊圍滿了,包裡還有其他人,甚至門口也擠了一圈。
林靜秋将孩子們轟開,“别擠了,等下小叮當又暈了。”
林靜秋脾氣火爆,一大家孩子,除了格日樂敢跟她叫闆,其他的見了她都跟兔子看到狼一樣,她一招呼,乖乖地往後退,眼睛還是緊盯着林可叮看。
好多人啊~
林可叮拉起被子捂住腦袋,又忍不住好奇想看,先鑽出來亂蓬蓬的頭發,然後一雙大眼睛露出來,往外望。
小心翼翼的樣子,可把林靜秋心疼壞了,閨女三年沒見過人,一定很怕。
她坐過去,讓閨女枕到她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着林可叮額角的碎發,柔聲哄道 :“是不是小哥鬧到你了?額吉幫你揍他!”
他們認出她不是原主,會不會也把她趕走?
原主被狼叼走前,并未學會說話,林可叮怕露馬腳,不敢輕舉妄動。
格日樂剛趴到炕邊就挨了他媽一巴掌,卻完全不在意,呲着個大牙沖林可叮傻笑。
林可叮看了看格日樂,又看了看林靜秋,心裡的不安少了好些。
這時有人喊林靜秋:“小叮當今年得五歲了,可這娃怎麼瞅也隻有三歲,靜秋,你可要認清楚了。”
“咋可能認錯嘛,小叮當手上那條紅繩鈴铛,可是吉雅賽音老人用兩張狐狸皮跟旅蒙漢商換來的。”
“被狼叼進山,能活下來已經是長生天保佑,還想給你養得又白又胖,做啥夢呢?”
“不覺得小叮當變化蠻大嗎?看着就比以前有生氣多了。”
“不光有生氣,還有大力氣,昨夜裡我都見着了,那麼小一孩子,拖那麼大一隻黃羊,至少一百斤!”
……
林可叮緊張地攥着被角,記憶裡,一家人精細養了兩年,原主才勉強長了些肉,但底子還是很虛,感冒發燒家常便飯,草原随便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跑,不少人勸吉雅賽音一家,這孩子一看就活不長,别浪費糧食和精力了。
林可叮小心看向林靜秋,前世,為了讓爸爸媽媽接受自己,她努力扮成正常小女孩,結果換來了害怕、咒罵和丢棄,這一次,她出現就是“小怪物”的模樣。
林靜秋聽他們說那條紅繩鈴铛,眼眶蓦地就紅了。
昨晚閨女暈過去後,林靜秋摘鈴铛下來洗,發現繩子上的紅居然是血,不敢想閨女這三年過得什麼日子。
林靜秋捧住林可叮的小臉,俯身下去,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哽咽地呢喃:“感謝長天生,庇佑小叮當平安。”
作為母親,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不管變成什麼樣都是她的心肝寶貝,更何況,他們一家對小叮當的期望,從始至終隻有:健康,其他都不重要。
林可叮前世打記事起,身邊人對她隻有傷害,如果不是狼群不肯接納她,林可叮可能不會回原主的家,但骨子裡對人還是想要親近的。
林可叮往林靜秋懷裡靠,閉上眼睛地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