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複考察過我學校的食堂,按兩葷一素的标準估算我每月在校夥食費,月初給我錢去充飯卡,如果我說卡裡還有挺多錢,他就要狠狠地批評我。
對他來說,吃飯很重要。
他的觀念就是人生病大多都是因為吃得少、吃得不好。
這可能是受他媽媽的影響。他媽媽吃得非常少,還挑食,身體一直很虛弱。
我也挑食,也吃得不多,當然,比他媽媽還是好一點,但這一點對楊複來說沒意義,他總是為此發愁。
他在台燈下又看了我一會兒,忽然問:“沒人欺負你吧?”
“沒。”我說。
除非偶爾因為工作的原因趕不及,否則他就天天不管晴天雨天什麼天都接送我。
他一看就社會,别人當他是我親哥,沒事欺負我招惹他幹嘛?
何況我每天都在低調地搞學習,又不搞事情。
楊複沉吟片刻,說:“我指的不止是打你……沒人占你便宜吧?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但确實沒有。
他看着我,搖搖頭,懷疑道:“真沒有?是不是你不知道啊?傻乎乎的,占你便宜你也不知道。”
“才不是。就是沒有。”我白他一眼。
他露出點為難的神色,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就是……沒事兒拉你手一下,摸摸你手背啊,胳膊啊,臉啊。”
他好像真的覺得我是個傻子,邊說邊拉我手、摸我手背胳膊和臉做示範,還說:“就是這樣,還有這樣……還有,故意跟你上廁所,盯着你脫褲子,哄你說男生都比鳥,非要給你看他的鳥,還跟你擱一塊比大小。”
我:“……”
他憂心忡忡:“不止同學,還有老師。哎,前段時間不說哪兒哪兒的老師,也是初中,就強|奸班上學生嗎。所以,不管是誰,不管男女老少,對你這樣,都不行,你就得馬上跟我講。”
我都要無語了:“好吧,有一個。”
他馬上繃緊了臉,瞪着眼問:“誰?”
這架勢,好像下一秒就要去把那人揪出來灌辣椒水。
“楊複。”我說。
“……”臉松開了。
“他現在還拉着我手呢,剛還摸我。”我說。
“嗳!”
他趕緊把我手一扔,他自己的手收回去在他的老頭背心上使勁搓了搓,啧了一聲,說,“我是給你做示範。我能是流氓嗎?我流氓也不流氓你,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哎,你别岔開話題啊,跟你說正經的,别不當回事兒!吃虧的是你自個兒!”
他說後面這兩句的時候,語氣變得特認真、嚴肅,甚至是兇。
但我才不怕他這樣子,他就是隻紙老虎。
我也啧了一聲:“沒有。有我還跟你在這開玩笑?我又不是傻子。”
他哼哼:“你還不傻?你就是個傻子。”
我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腳:“你才是傻子。莫名其妙。而且,我是男的。”
“這年頭,變态多,男的也不安全。”楊複擰着眉頭,頗有幾分嫌棄地瞅我,“還是長成你這樣的……唉,我真就操心。你要是懂點事兒,往醜裡長,我省多少事兒!”
我冷笑一聲:“我要是往醜裡長,你是要省很多事了,你肯定就幹脆不管我了。”
他馬上否認:“瞎說。”
我哼了一聲。
他忙說:“你别擺這臉色不信……要不,你醜一個看看,你看我接不接着管你。好的賴的,我都撿着養這麼久了,現在扔了,那我前面都白虧了。”
這話說得!
“你說得跟要把我賣了似的!”我皺着眉頭又給他一個白眼。
他馬上笑了起來,攬着我肩膀哄:“賣?那我可不賣,給我一千萬我都不賣,一個億都不賣,讓我當美國總統我都不賣。”
我呵呵他:“還美國總統,我看你也就刷個馬桶。”
他頓時歎了聲氣,略帶幾分惆怅,說:“咱家馬桶不就一直是我在刷嗎。”
複哥經常一邊刷馬桶一邊嚷嚷着以後出版他的名人傳記時一定要把這事兒寫上去,寫滿一頁,激勵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