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隻有稀稀拉拉兩三個人,蕭秧出了電梯往鐘韻汐的門診室走,卻在門口的凳子上看見了明旖。
她三步并兩步快走過去:“你為什麼在這裡?”
明旖見到她也有幾分意外:“秧秧,你怎麼也在?”
下一秒明旖的臉色就不好看了:“你肯定是來找鐘醫生的。沒想到,你們的關系還是這麼好。來接她下班?”
蕭秧忍不住開始戒備:“你也是來找鐘韻汐?你找她做什麼?”
她警惕地注視着明旖,生怕她講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或者做出什麼過火的事。
“我當然是來看病的。”明旖晃了晃手裡的挂号單:“來醫院不為看病?秧秧,你當我閑的很,過來沒事找事嗎?”
蕭秧:“你确實蠻閑的。”
她在明旖身邊坐下:“你來看什麼病?”
明旖把手舉到她面前:“我手破了,來醫院處理一下。”
蕭秧認真地對着她的左手看了半天,最後無奈地問了一句:“就這道小口子嗎?”
“是呀!”明旖直點頭。
蕭秧皮笑肉不笑,慢悠悠來了一句:“你是得趕緊來。稍微來遲一點,它可能都自己愈合了。”
明旖笑眯眯地用自己的肩膀蹭了一下她的:“我覺得你講的很有道理。”
蕭秧又慢悠悠說了一句:“以後這樣的傷口,記得去急診,外科不處理的。”
明旖眨眨眼,一把抱住蕭秧,小臉在她胳膊上緊貼着:“還是你貼心呀,我都不知道呢。”
蕭秧不想再和她周旋,開門見山道:“我和鐘韻汐分手了。就在那頓飯吃完,我送她回家的路上。我今天來,是把她之前借我的書還有黑膠唱片什麼的還給她。以後就是普通朋友。我跟她,從前是名義上的情侶,什麼親密的行為都沒有過。如果你要吃醋,大可不必。”
明旖笑着去捏她的臉:“秧秧,你是在和我解釋嗎?你怕我不開心?”
蕭秧沒有閃避,隻是平靜地說:“我不是怕你吃醋。我是怕你使壞害人。”
明旖鬼精鬼精地轉轉眼珠,把蕭秧的臉拉扯得更開:“我的秧秧,你瞎說什麼大實話?”
臉被她弄的有些疼,蕭秧還是沒有揮開明旖的手:“今天早晨,王英發來局裡自首了。”
她仔細地看着明旖的臉,如她所料,明旖的表情不見絲毫驚訝。蕭秧疲倦地閉上眼睛:“我隻想知道,這件事跟你到底有沒有關系?”
明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松開手乖乖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你知道嗎,每次我心情很糟糕的時候都會來醫院,尤其喜歡去什麼腫瘤科,反正病越要花錢的,越治不好的我就越喜歡去。因為坐在那裡的走廊上,能看到,能聽到太多人世間的無可奈何了。有一次我看見有個人從診室出來嚎啕大哭,哭得站也站不住,我以為是她得了絕症,曉得自己命不久矣為自己哀嚎。卻沒成想,得癌症的是站在她旁邊的女兒。女孩子看起來年齡也不大,二三十歲吧,可是癌症這種病就是這樣或者說很多絕症都是這樣。越老的人得越不容易死,能拖的時間越久。而越年輕的反而短短幾個月就送命。偏偏有些癌,不到晚期也可能檢查不出來。我以為那個女兒也會哭,可是她沒有。她蹲下去拉她的媽媽,跟她說沒關系。”
明旖仰起臉,輕飄飄地來了一句:“還真是惹人同情。”
她當時仔細觀察了周圍,見到這一幕的人大多數面有不忍。有人默默地給這對母女遞紙巾,也有人去幫忙攙扶這個母親。唯有她,座位離得最近反應最漠然。眼前的一切對她沒有任何觸動。生老病死乃人生常事,她隻是在心裡感歎,這群人也太容易動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