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鶴緩步走進二号房。
房間裡的布置很簡陋,四周架着幾台攝像機,旁邊還豎着兩個伸向場中央的長管收音話筒,而角落旁則擺放着一些傘、折扇、長劍等道具。
最前邊的桌子處坐着三個人,兩男一女,其中一個長得較為圓潤的男人坐在了正中間的位置上。
此時,他們三人正湊在一塊,不知在低聲商讨着什麼。
江白鶴略微打量了一下,猜測這三人應該是本劇的導演、副導以及編劇。
她稍稍等了一下,見幾人談話結束了,才朝着三人禮貌的鞠了鞠躬。
“大家好,我是十三号的江白鶴。今天準備試鏡的角色是虞無歡。”
坐在最右邊的編劇原本正低着頭在紙上寫字,聽到她的聲音後,便擡起頭來看了一眼。
她的眼眸中劃過一絲驚喜,然後朝身邊的宋導低聲的說了句話。
宋導聽到編劇的傳話微微一怔,随後動作十分自然的點了點頭,也不知是在應和着編劇,還是在回應着江白鶴打的招呼。
“江白鶴是吧,”宋知書翻着手中的劇本,犀利的眼光在江白鶴身上掃過:“第十四幕場景,試演一下吧。”
江白鶴的腦子飛速運轉着,下一秒就将第十四幕的劇情想了起來。
虞無歡在調查青要城孩童失蹤案時,察覺到了事件背後的不對勁,于是便瞞着虞清清二人,獨自返回了山門。
她正準備向青要山門門主,也就是她的義父禀報問題時,卻意外地在暗門外聽到了門主與屬下的對話。
原來,無論是青要城孩童失蹤案的幕後黑手,還是一直以來在暗中阻礙他們調查的人,都是她的義父。
虞無歡冷清冷感,面上不常有表情,在得知真相後,她身上的所有情緒,大多都要通過身體語言以及眼神來傳達。
這對演員來說是個很大的考驗。
畢竟演技要是不過關的話,就很容易将這角色演成一個沒有情緒的面癱。
江白鶴思考了幾秒,點了點頭。
她走到旁邊的道具處,随手掏起一把長劍挂在身後。
接着,她又朝着門口的地方走去,與場地中間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江白鶴站在選好的位置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時,一種與往常截然不同的氣息,從她身上溢了出來。
……
虞無歡邁步向前,走在這條熟悉的暗道上。
這些年來,她暗中接到過義父布置下來的幾個任務,時不時就會到這來禀報結果。
凡是在山門中找不到義父時,去暗道盡頭的暗房找人就準沒錯了。
路上漆黑一片,沒有一絲燭火,但這卻對虞無歡沒有絲毫影響。
她熟練的跨過腳下的門檻,走路的姿态非常自然,但腳步卻很輕,渾身上下都透着一種習武之人才有的鋒芒。
九十七、九十八、九……
不遠處的暗房亮着燭火,從裡邊時不時傳來幾道交談聲。
虞無歡微微一怔,理智上告訴她這時應該退出暗道,待義父忙完後才進去禀報。
但這次,她的直覺卻讓她選擇了停留下來。
她想起之前追捕黑衣兇手時,在兇手身上看到的那幾個青蓮标志。
那是在她義父的暗房中曾出現過的。
因此,她才會察覺到這次的孩童失蹤案有所不對。
虞無歡屏住呼吸,悄悄的往暗房靠去,她手微靠着門柱,側着耳朵聽裡邊的對話。
她從未想到,自己今日這般心血來潮的舉動,竟會讓她聽到颠覆以往所有認知的真相。
孩童失蹤案的兇手是她義父,追殺他們的黑衣人也是她義父派出的,就連過往十餘年間,她為他除去的那些所謂的惡人,都隻是他義父的眼中釘而已。
她在他手裡,就是一個用來鏟除敵對目标、無情的殺人機器罷了。
虞無歡的眼眸中閃過憤怒、不可置信等複雜情緒。
她呼吸微重,扶着門柱的手臂更是因為情緒上的隐忍,而暴出了上面的條條青筋。
最終,門柱的金絲木承受不住她的力度,嘣的一聲就被她掰落了一塊。
這一聲不僅驚醒了憤怒中的虞無歡,也讓房中的人察覺到了她的存在。
虞無歡瞬間往後退,但卻快不過從房中轟出的一道劍氣。
她隻能從身後刷的拔出長劍,橫在身前進行抵擋,但卻仍是被淩厲的劍鋒擊倒在地。
虞無歡咳了咳,強撐着從地上爬起來。
她擦去口中溢出的鮮血,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再沒有一絲溫度。
她緊緊的握住手中的青色長劍,噔的一聲,将鋒利的劍尖指向了在這二十多年裡,曾被她視作亦師亦父的男人,她冷漠的開口道:
“師父,為何要這樣做?”
……
在江白鶴入戲的那一刻,宋知書三人立刻就感覺到場上的氛圍不對勁。
他們都快忘了這裡是試鏡現場,仿佛直接被江白鶴給拖到了劇本裡,而他們三個,就是暗房中正在商議計謀的壞人。
尤其是坐在最中間,被江白鶴以長劍平指着的宋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