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中看不中用的,他哪裡知道這些,到頭來還不是我主持大局。”
聽她說得煩了,禾晚拉起身上蓋着的小毯子蒙住臉。
“我不去,煩。”
妙音把她的毯子拉開,“禾晚,你最好了,你就幫我這次,我去鏡湖打魚給你吃。”
“再說了,不過半月就回來了。秘境又不危險,你當去放羊就好了。”
禾晚扯不過她,毯子被她拽了下來,露出一張俏生生的小臉,深藍的眸子不滿的瞪着妙音。
兩人的身後傳來一聲很淺的輕笑,妙音扭頭,才發現她們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着一個男人。
男人身形颀長,穿着一身黑衣,不到一尺寬的腰帶将勁瘦的腰肢很好的展現出來,五官俊美,光站在哪裡,就像是一道引入注目的風景。
撞上妙音的目光後,謝江知微微收斂了笑意,朝她行了個禮。
“妙音長老……”
妙音咳了咳,站直身體,整理了一下裙擺,朝禾晚使眼色。
禾晚根本沒看見她的眼神,目光一直在謝江知身上,準确來說,是他的手上。
謝江知舉了舉手裡的瓷碗,“這是湯,不是藥,你的藥可以不用喝了。”
聽他這麼說,蔫了一早上的禾晚終于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她眼底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翻身下了塌,打算去吃午飯。
然後想起還有一位不速之客,“你要一起用膳嗎?”
妙音擺了擺手,“我吃辟谷丹,這都是些俗物,吃了對修為沒有增益的。”
禾晚才不管有沒有增益,好吃最重要。
妙音跟着她坐下,忍不住道,“剛剛那人是誰啊?”
禾晚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新招的廚師。”
“哦……”妙音的眼睛轉了轉,最後落到在廚房裡端菜的背影身上。她碰了碰禾晚的肩膀,“長得可真俊,你招他是圖做菜好吃還是别的啊?”
禾晚側了側肩膀,“是無患招進來的。”
“嘶!”妙音道,“這老頭現在這麼有情調了?”
禾晚:“……”
謝江知把菜放到桌子上,隻覺得妙音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裡奇怪,他隻能朝她笑道,“要給您添雙筷子嗎?”
“不了,我吃辟谷丹……”妙音這麼說着,可看着滿桌子誘人的飯菜,眼淚不争氣的從嘴角留下,她咽了咽口水,最終妥協了。
“那多謝了。”
謝江知去廚房給她拿了雙筷子。
接過筷子的妙音迫不及待的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嘴裡,随即幸福的眯起眼,“剛剛聞着味道就很香,結果發現是真的好吃,難怪老頭把他招給你。”
她看着謝江知在倆人面前消失,把說話的空間留給她們,忍不住道,“禾晚啊,我看他就不錯啊,你一個人這麼多年了,也該找個伴了。”
“你這新招來的廚師,雖然修為不怎麼樣,但做飯好吃,長得又俊俏,瞧着也是一個脾氣好的,要不你試試看?反正男人嘛,你要是膩了,把他踹了就行。”
回答她的是禾晚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妙音倒了杯水遞給她,“你看你,就是太單純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修的無情道呢。”
“妙音!”禾晚道。
妙音舉起雙手投降,“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那這樣吧,要是哪天你膩了,把他給我吧,我的碧雲峰正好缺少一個長得好看的廚子。”
砰——地一聲,妙音手裡的碗碎了,裡頭的米飯灑了她一手。一擡頭,發現禾晚冷冷的盯着她。
妙音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心虛的摸摸鼻子,才想起來她來是有事相求。
于是她不得不硬着頭皮找話題緩解兩人有些岌岌可危的友誼。
“話說,時雨呢?怎麼不見他?”
禾晚冷哼一聲,但還是回答了她問題。
“被無患帶去雲城了。”
剛剛渡劫成功的小妖修,是得出去曆練曆練。
“所以啊……”妙音道,“你就答應我吧,時雨都不在了,你剛好可以出去散散心。再說了,團團這樣,我出門也不放心啊。”
禾晚道,“不能太溺愛孩子。”
想當年,她還是小貓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人管她,往外面一丢,是生是死全靠自己的造化。
妙音有些落寞的歎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我這輩子估計就隻有團團這麼一個閨女,現在她就是我的命根子,我哪能說不管就不管啊。”
“為人父母的,總是忍不住想給孩子最好的,隻求她未來的道路能順遂一些。”
禾晚沒說話。
氣氛頓時有些凝滞。
妙音也知道不能強求,“算了,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你一向不喜歡麻煩,那到時候團團築基的時候,你就多幫我看……”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禾晚打斷了。
“鏡湖的魚,我要三條。”
妙音怔了怔,然後笑了起來,“五條,管你夠!”
“什麼時候出發?”
妙音道,“後日早上。”
好不容易緩和一點臉色的禾晚頓時又垮起一個小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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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晚的行李是謝江知給她收拾的,明明是去參加秘境,可被男人搞得像小學生春遊一樣,什麼東西都往她的儲物戒裡塞。
在看見他甚至想把喝水的杯子往裡丢時,禾晚的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話說……這個杯子不至于吧?”
“怎麼會不至于……”謝江知道,“這出門在外,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這杯子你平時喝水都喝習慣了,要是換成别的喝不習慣怎麼辦?再說了,儲物戒那麼大的空間,又不是裝不下。”
禾晚便站在他身後,一邊聽着他絮叨,一邊看着他收拾,然後在男人看不見的地方,不動聲色地彎了彎眼眸。
“對了。”
謝江知手裡捏着平日裡禾晚睡覺最愛靠的那個枕頭,神色有些猶豫,“你出發之後,我可以下山去辦點事嗎?”
禾晚沒問他是什麼事,隻是在他略顯猶豫的神态裡點了點頭,問他,“要很久嗎?”
“不久。”謝江知道,“你回來我就回來了。”
男人站在她床邊,背對着門,整張臉被淹沒在陰影裡,連帶着五官也蒙上了一層陰翳。
“禾晚……”
他又喊她名字。
“如果……”
“我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你會把我趕出去嗎?”
禾晚看不懂他的神色,但她想了想,實話實說。
“會。”
謝江知最終還是慢慢笑了出來。
挺好的。
他想。
這樣她就永遠不會受傷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