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禾晚微怔,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不喜歡他的做飯菜?
可男人做的每一道菜都很好吃,是她怎麼多年來吃過最合心意的飯菜。
不喜歡他這個人?
其實也不盡然。因為男人的脾氣好到讓她沒話說,不管她怎麼做、怎麼說,他都不會生氣。
但就是因為太好了,禾晚才有些不安。
很兇的小貓習慣了别人是因為它的兇悍對它順從,可忽然一天,來了一個人類,這個人類比所有人類都要聽話,可他聽話的原因不是因為它很兇,而是因為它是它。
因為它是那隻貓,所以他無條件的順從。
與其說是順從,倒不如說是縱容。
無患多多少少察覺到她的不安,道,“這樣吧,你先适應一段時間,如果實在不喜歡,就不要了。天下的廚子那麼多,總能找到你喜歡的。”
這下饒是禾晚再任性,也不好說什麼。
她換了個話題,“魔修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無患歎了口氣,“沒有任何進展,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那日你那道劍氣,應當讓他受了不小的傷,可這幾日完全找不到蹤迹。”
“哦。”禾晚道,“那我回去了。”
無患把手裡茶杯一放,“嘿!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我為什麼要擔心?”
言下之意是,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那你為何要問?”
“怕你尴尬,随便找的話題。”
“……”
無患頭疼的揮了揮手,“趕緊走,看見你就頭疼。”
禾晚站起來,又被無患叫住。他像忽然想起什麼一般,朝她道,“過幾日是宗門小比,你來看看不?順便看看要不要收個徒弟。”
禾晚對收徒弟不感興趣,對宗門小比更不感興趣,還不如去後山睡懶覺。
無患知道她想什麼,強硬道,“我不管。這可是今年收新弟子以來的第一次小比,多少人是沖着你的名号來的,你都不來,我的新蘿蔔頭們沒有修煉的動力怎麼辦?”
禾晚看向他的表情很無語。
無患道,“前幾日黑曜又給我送拜帖了,你要是不來,我可就同意了。”
禾晚的臉頓時就黑了,“死老頭!你要挾我?”
無患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想着黑曜那張黢黑的臉,禾晚咬牙道,“先說好,我不收徒。”
無患道,“不收就不收,反正今年也沒什麼資質很好的弟子,有一個劍修的小姑娘看着倒是不錯,就是性子太跳脫了,還得磨練磨練。”
“……”
從無量峰出來,禾晚去了後山。
這幾日太陽都很好,照在人身上懶洋洋的,金色的光芒從繁密的樹梢灑下,落在地面時,便成了點點星斑。
雪白的小貓在林間穿梭,從樹梢穿下的陽光落在她身上,給白色的毛發渡上形狀不一的金色光圈。她肆意的伸展着身軀,在草地上打了會滾,躍身跳上最高的那棵大樹。
越往上,陽光照到的面積就越多。她熟練的找到自己常栖身的枝桠,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慢吞吞的趴下來。
藍色的眼睛舒服的眯起,毛茸茸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着。身下就是小溪流動的聲音,偶爾還能看見魚在裡面遊動的身影。在旁邊的岸上突兀的放着一塊大石頭,石頭上的烤魚這麼些天過去早就壞了,隻有旁邊放着的靈石還在散發着微弱的靈力。
樹上的小貓盯着石頭上的烤魚看了好一會,然後才慢吞吞的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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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晚回去得和昨日一樣晚。
天早就黑了好一會,庭院裡的燈早早的被點亮,時雨坐在桌子邊打着盹。
聽見聲音,他警覺的睜開眼,看見是禾晚,驚喜的站起來,“仙君,您回來了?”
禾晚不輕不重的應了一聲,擡眼掃了眼周圍。小小的院子,一眼就能望到底。
時雨把她手裡的燈接了過去,也沒吹滅,就這樣放在地上,漂亮的兔子燈籠屁股頓時染上了泥土。
禾晚沒說話。
時雨殷勤道,“飯菜都好了,快坐下來吃吧。”
禾晚沉默着坐下。她臉上一慣沒什麼表情,冷冷的,看模樣,倒真的很像傳言裡的高嶺之花。
時雨道,“你不是不喜歡雲阙有外人在嗎?廚子做了飯就回去了,以後他都不會打擾你。”
入口的飯菜是一如既往的美味,她嚼了嚼,咽下,聲音輕得像是說給她自己聽。
“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