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宣說,作為觀衆必須遵守“看完表演”的規則,在二樓貴賓室外邊有污染體巡邏,她知道不能長時間呆在一個地方,會被x粒子污染,便經常找上廁所之類的借口出去轉轉,撐過了幾個小時,但難免還是會被聚集過來的x粒子附着上。
她微型工具箱裡的醫療槍和預防藥劑已經用完了,本來都打算等死了,也是幸好程靈汐和容懷來了,她還能再撐會。
程靈汐視線下移,看向莫宣的右手小臂,降活繃帶包裹着她剛剛處理的傷口,感染嚴重已經附着到了骨頭,莫宣說,如果能出去,自己這隻手也隻能換機械義體了。
而一邊蹲着的容懷卻悶悶道:“我們是不是也像前邊那些進化者一樣,出不去了?”
徹底的驚吓緩過來之後,容懷隻覺得前路茫茫,生死難料。因為幾乎沒有xy粒子共生于一隻污染源的案例,精衛公司沒有給他們配備多餘的y污染殺活武器,這也導緻了這個缸幾乎成了“死缸”。
缸内與缸外信息隔絕,原來之所以沒有人出來過,是因為人都死裡邊了。
氛圍一瞬間變得沉重了起來。
莫宣看着他,卻笑了笑:“犧牲在所難免。”
她很快又注意到程靈汐和容懷發出雜音的無線通訊,提醒道:“你是不是還有隊友?”
容懷點點頭:“他也是觀衆,失去聯系了。”
莫宣神色卻立馬嚴肅了起來,她用完好的那隻手扶住牆壁,撐着自己站起來:“他們應該是遇到事情了,我們得看看能不能幫忙。”
程靈汐聽罷立即打開腕帶的全息投影,開始确認霍恩德失去信号時的位置。
代表着霍恩德的圓點停止不動,他的房間在他們所在包廂的正對面偏右方,距離很遠,窗簾打開,卻一片漆黑不見人影。
莫宣看了一眼,歎了口氣:“這裡離舞台很遠,可能瞄不準,演出結束前我們也出不去包廂。”
她坐在昏暗牆角的沙發上,自言自語道:“很奇怪,之前幾場演出時也有觀衆進化者在二樓開槍幫忙,但最後隻剩下我一個了,難道大家都死了?”
程靈汐卻收起手槍,将自己一直背在身後的狙擊槍拿了出來,她走到窗口架好,又調整一下位置。
“你要試試?”見她如此,莫宣懷疑地看了她一眼。
程靈汐淡淡“嗯”了一聲。
容懷朝莫宣擺擺手解釋道:“她y進化和瞄準有關。”
莫宣這才坐起身子,起身走到程靈汐身後不遠處,她戴上智能頭盔,和程靈汐一起觀察目标房間的動向。
程靈汐一直沒有說話,她眯起左眼,對準瞄準鏡,緊握槍柄。
瞄準鏡内的十字逐漸移動到對面窗口,隻見霍恩德的槍還架在窗戶上,但人卻不見蹤影,再往裡看,隻有一片模糊的黑色,似乎裡邊有兩個人影在互相纏鬥。程靈汐立馬調高倍鏡,發現那把步槍把手上,還握着霍恩德的機械右手義肢,鮮紅色的神經纖維在水中緩慢飄散。
小水說:“主人,目标疑似被y粒子包圍,已陷入精神混亂。”
程靈汐想起來,霍恩德失去聯系前最後一句話好像就在大喊:“y粒子!”她緊皺眉頭,難道在二樓的貴賓觀衆包廂裡,也會接觸到y粒子?
程靈汐放緩呼吸,再次将準星移到室内,隻見一個黑影異常巨大,另一個黑影稍微矮小,都是人型,而且奇怪的是,兩者都缺失了一塊小臂。兩者似乎在拿軍刀格鬥,彼此不分勝負,但看樣子都有負傷。
而身邊戴着智能頭盔的莫宣說:“哎,好像有的救。”
小水分析道:“霍恩德的生命體征還沒有消失,但心率異常。”
而整個劇院的燈光霎時暗了下去,時間走向七點四十,最後一場屬于薄荷神仙的演出終于開始。
容懷看不清楚,隻能踮起腳尖望向舞台下方,他伸手擋住額頭遠眺,看見薄荷神仙在舞台上深深鞠躬,它調整好自身的戲服和面部,優雅地平舉起雙手,陰柔的聲音響起:“觀衆們,請享受本晚的壓軸演出——”
隻聽程靈汐身邊莫宣突然低聲喃喃道:“哎呀,他們兩人跑得很快,而且還在順帶着演戲,說不定真能從薄荷神仙手底下跑走。”
容懷卻一瞬間雞皮疙瘩起來,他震驚地轉頭,望向戴着智能頭盔的莫宣:“你……你說什麼?”
而莫宣卻不理會他,自顧自道:“對,開槍打它幹擾它……”她說完後,便皺着眉看向和自己說話的容懷,隻見她臉上那道傷疤越發明顯,連帶着身邊水溫緩緩下降了一個度,她在光線照耀不到的陰影中,身型似乎不真實地閃爍了一下。
而程靈汐卻集中精力,認真聽取腦中小水的分析:“主人,您可以試着擊中它的頭部要害部位,霍恩德所面對的這隻污染體是被x污染的人類,進化者,女性,身高一米七左右。”
“y污染已經對您進行了精神幹擾,但好消息是,霍恩德對上的這隻隻是x污染源,您可以殺死。”
容懷終于後知後覺,感受到了一絲詭異,這讓他已經松緩的神經再次緊繃,他雙腿發抖,緩步往外後退,他咽了一口氣,鼓着勇氣問道:“你是……活人嗎?”
莫宣卻笑了笑,身邊乳白色的y粒子若隐若現,她說:“我不是啊,我已經被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