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袁武将銀子拿出來給塗茸看,他低聲道:“這次賺的不多,我最近在攢銀子了,你若是有需要,就拿去使。”
塗茸沒見過銀子,但也知道這些形狀大小不一的小石塊就是恩人說的好東西。
他趕緊搖頭:“我不需要的,我隻吃飯就可以了,你使吧!”
“我明兒出門要用一些,給你在外面留幾枚銅闆,村口要是有賣糖人糖葫蘆的,你想吃就拿去買。”袁武牽着他把銀子一一放好,挨個給他指着地方。
“好呀。”聽到能買東西吃,塗茸立刻點頭答應。
他對銀錢沒有任何概念,他隻知道,恩人給他銀子花,那就是夠他花,他隻需要好好花銀子,其他什麼都不用想。
他更想不到,自己壓根起不來。
見他答應痛快,袁武也不曾覺得他不懂事,左右家中就他們兩個,娶了就得好生對他,花銀子都是小巧,開心就成。
今日兩人都沒事,袁武便準備帶他去河邊摸魚,水美魚肥秋,就算抓不到魚,去玩玩都可以。
自來到這裡,塗茸就一直聽袁武的,從沒有邁出籬笆院往村裡走一步,但最近都好好,一直要帶他去外面玩!
“那我需要帶什麼嗎?”塗茸四下張望着。
袁武看着他身上幹淨地淺色衣裳,說道:“換身衣裳。”
片刻後,塗茸穿着袁武的粗布麻衣,拎着他非要帶的小木桶,将手指戳進對方腰間,被他帶着朝河邊走去。
剛秋收過,有些人戶便清閑下來,也在河邊端着盆打撈尋摸,聽到動靜便知道又有人過來了,便下意識擡頭去看。
直對上了這對新婚夫夫。
“三武哥!”一年輕漢子看見他立刻起身招手,“你拿漁網沒?魚很厚,我們要是能網到一些,還能拿去賣!”
年輕漢子是劉全,和袁武一樣的年紀,甚至不是老小,不同的是他很受寵,家裡出銀子沒讓他去服軍役。
袁武點頭:“帶了兩網。”
“那成,我去下網,到時候咱們分嘿嘿!”劉全自覺占了便宜,便自告奮勇要幹活,剛接過網就看到了他身後站着的小哥兒,他黑臉一紅,“這是……嫂子啊?”
“是哦。”塗茸立刻點頭,神情分外坦蕩。
袁武微微往旁邊站了站,介紹道:“這是劉全,比我小幾個月。”
塗茸點點頭:“你是弟弟。”
“我是……”劉全傻笑兩聲,不敢再看他了,先前成婚時他不在,都是聽村裡說小嫂子有多好看,沒想到是真的。
比村長家的姑娘都好看。
劉全拿起網便開始鼓搗了,他先是在這頭固定好,再劃船去河對面,将另一頭也固定好,這才回來。
一來一回間,就見袁武已經帶着小嫂子去摸田螺了。
他有點想跟過去和三武哥聊聊軍營的事,但見他們夫夫兩人說話,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武小子,回頭網到魚給我家兩條呗?”一婦人聲音傳來,“反正你天天都吃肉,總要我們也吃點。”
袁武嗤笑一聲,隻是還不等他說話,身邊的摸田螺的小哥兒就說話了:“我們是天天吃肉,你們怎麼不天天吃?沒有肉吃嗎?真可憐。”
那婦人不樂意了,聲音驟然變得尖銳:“你咋說話呢?我問你家漢子又沒問你,沒規矩,漢子都沒說話呢,輪到你了?”
塗茸絲毫不懼,也跟着擡下巴道:“我有嘴巴,想說就說,你要我家魚,我不願意給,你想吃就去和你家裡要,為什麼要我們的?你很窮嗎?”
這年頭,笑貧不笑娼。
雖說都是同村,哪家哪戶是什麼情況也都了解,但這般直白問,總覺得像是在奚落人。
賈梅花氣結,偏偏又覺得面上挂不住,當即就要掐着腰開嗓。
袁武淡淡瞥她一眼,笑問:“同貴哥死了,上面不是發了五十兩銀子,怎麼還不夠嬸子家吃口肉?”
這話略帶着濃濃嘲諷,誰不知道賈梅花不喜歡家裡老二,死活要他去參軍,結果就死外面了。
若是換做正常人家,死了兒子,少說得哭上三天三夜大病一場,她倒好,成日碎嘴子,半點看不出來難過樣,誰不把她當笑話看?
賈梅花不說話了,她事她理虧,自然沒得說,她一甩袖子,端起木盆就要離開。
塗茸偏頭疑問:“你不要魚啦?”
賈梅花瞬間停下腳步,她側身看向塗茸,眼底還帶着些不敢相信:“你願意給我?”
“不願意呀,我就是問問。”塗茸說完嬉笑起來,繼續彎腰摸田螺了,“武哥,這些田螺好大呀!我撿撿撿!”
“哈哈哈哈哈……”
河邊突然發出一聲爆笑,劉全在旁邊笑的直不起腰:“嫂子,你是沒看見梅花嬸的臉色,那叫一個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