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鄭平平發現她已經回家了,剛才正睡在自己房間的小床上。屋裡半黑不明,窗外透着薄霧似的白光。
已經是傍晚了,太陽都下山了。
鄭平平的屋子在正屋最西邊,門是新修的,精細程度跟其他屋子完全不一樣。
鑲在新鑿出來的門洞裡,有種她娘的審美與她奶的審美碰撞,産生的慘烈感。
她的屋子不是完全一整間,而是拿細藤條密密的圍了張牆大的屏障,把鄭老爹和鄭老娘的房間隔了一節給她。
屋裡放着新打的跟她差不多高的小櫃子、小桌子,還有一張一米五的小床。
之所以五歲就自個一屋,但又沒完全一屋。是因為鄭平平嫌和娘一塊睡覺總被吵醒。
她爹她娘都是起得比雞早,努力奮鬥、發家緻富的勤勞派。與鄭平平這個能睡一天就不睡半天的懶蟲十分不适合當室友。
想自己一個屋,她娘又不放心她一個人睡,怕半夜小偷把她偷走。完全不考慮鄭平平難搞程度,還不一定是誰賣了誰。
總之,協調之後得出了這個結果,分屋但不完全分。
從小櫃子裡摸出塊餅幹墊肚子,鄭平平邊吃邊推門出去,正好看見她奶趕着豬仔進來。
‘呦呵呦呵’的趕豬,還挺像那麼回事。看豬仔時,兩眼放光,透着一股要吃豬肉的親熱。
完全看不出她曾經因為人家的豬路過自己家門口,憋不住拉了攤糞便,而堵着人家門罵的嫌棄勁。
就那還是人家提前道歉,并趕回家就給她清理的結果。要是真遛豬留糞,鄭奶奶得把人家豬圈拆了。
“奶,我咋回來的?”
鄭平平分她奶一半餅幹,含糊道:“做飯了不?我餓了。”
鄭奶奶空出一隻手接過餅幹,不客氣的嘲笑她還沒豬勤快,“大家都等着你睡醒再吃,豈不是要餓死。
還咋回來的,睡得跟隻小豬仔似的,當然是放筐裡帶回來。”
怕把鄭平平放車後座再颠掉下去,放前邊杠子又礙事。
鄭奶奶在後座左右各挂了一個筐,一個放鄭平平,一個為了保持平衡,特意去糧站買了差不多重的大米,花了好幾塊錢。
騎着借來的舊自行車,又重又颠,鄭奶奶回來也成了鄭二叔的弱雞崽子樣兒。
把豬關進新劄的籬笆圍欄裡,帶着鄭平平去廚房吃飯,鄭奶奶指着牆角還沒收進甕裡的大米。
道:“看見沒,那為了拖你回來買的,十塊錢,把你兜裡錢給我。”
鄭平平掃了眼,又掃了眼,“這麼點米十塊?奶,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啊。還是你老年人腦子轉不過彎,被騙了?”
不等奶奶發火,鄭平平掏出老娘給自己的十塊錢定金,“給你,給你,算孝敬你的,行了吧。讓我看看做了啥好吃的?”
這還差不多。
鄭奶奶淨賺十成多,高興了,尋思正好用這錢再買點東西做鹵味。
掀開捂着的鍋蓋,把炒菜和焖米飯給鄭平平端出來。外邊沒收的桌子上,還放着涼拌黃瓜和煎魚片,再盛碗大碴子粥,就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你咋那能吃,還不長肉。”鄭奶奶憤憤不平,“白吃那老些好東西。”
她又想起來了,今早被鄭平平坑了豬油渣的悲慘往事。
“我睡着之前,你不是沒和瑪麗吵出個結果嗎?後來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