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平平這小娃娃說告狀就告狀,半點磕巴不打。前兩年一下把村裡十幾個娃給告了狀,說他們沒去上學。
當天呦,滿村子的鬼哭狼嚎,竹闆炒肉都吃的足足的。
偏偏不知道鄭平平怎麼說的,愣是沒一個家長跟孩子說是她告的狀,現在那些孩子還把她當老大呢。
鄭平平現在早就走遠了,完全不知道這倆熊孩子長大的叔,對她有心理陰影。
此時她快到她家地裡了,正琢磨以什麼樣的态度對她奶。
要說那次告狀,真的是鄭平平長那麼大第一次告狀。
還不是一群小娃子河裡玩不痛快,商量着湊錢做驢車,去海邊看看,‘你們誰也不能跟大人說,說了的是小狗’。
那為了他們的安全,不在‘你們’之列的鄭平平隻能含淚告狀了呗。
起意絕對是好的!鄭平平可不是心思深沉、胸有城府、意圖謀取老大之位的成熟小孩。
三歲的小孩,還是喝麥乳精的年紀,有什麼壞心思呢?
不過五歲的鄭平平有點壞心思了。
她摸摸小下巴,想出個鬼主意,眼睛一亮,“就這樣好了。”
站在地頭上,鄭平平清清嗓子,叫稍遠些的鄭奶奶。
“咳咳,奶啊!還幹活呢?咋今天這麼勤快?”
平時不都幹倆鐘頭就在樹底下歇半天嗎?就是幹呆着不回家,為的就是回家以後,騙鄭平平說自己‘整天整天的幹活’。
完全不知道鄭平平早就知道了她的小算盤。
“啥?”
鄭奶奶沒聽清孫女說啥,蹲在地裡拔草呢,她看着這個像是甜草根,她想嘗嘗。
“我說!”
鄭平平也學着她奶大聲喊,“我不回家吃飯了,我和大壯哥去烤魚吃!”
她奶這次聽清楚了,聽得清清的!這有福氣的大丫頭釣上來魚了,而她連根甜草根也碰不到。
扔到手裡的雜草,鄭奶奶酸酸的,“烤魚吃啊,你倆啊?你爹今天中午也不會去吃飯,就讓奶自己吃窩窩頭啊。”
你吃烤魚頭,奶奶吃窩窩頭,飯裡沒有一滴油。
越說越氣,鄭奶奶‘啪’甩掉手裡的鋤頭,氣勢洶洶的朝着地頭走來,“來,讓奶看看你釣的啥魚,這個時候,好吃的魚都賊精,别是那種烤烤了不好吃的!”
“好吃,鲫魚,肥的很,一烤就冒油。掏了肚,裡邊塞幾個甜野果,好吃的很呐!”
鄭平平看着她奶走來,也不躲,就站那繼續刺激她奶。讓她奶繼續酸,起碼得酸的,沒空瞎折騰着讓她幹活了。
笑眯眯的小娃娃,長得有标志,口吃清晰。說話的時候,看上去就年畫裡的仙童似的。
就是很氣人,專氣她奶。
她奶不搭理她,扯着背簍探頭往裡看。小個子老太太沒鄭大壯高,勁不小,扯得鄭大壯不得不彎下了腰,求助的目光往鄭平平那邊看去。
壞心眼的鄭平平還火上澆油,“奶,魚是不是很肥啊?”
是,特别肥,鄭奶奶一看就喜歡上了。
這個季節魚精的跟什麼似的,真快成精了,隻要人去的地方,連個魚鱗都摸不到。别說揣崽的大鲫魚,就是拇指粗的小草魚都看不見。
也不知道平平是咋釣到的。
想到往常鄭平平出門就不空手回,鄭奶奶放平了心态。又不是就她自個吃不到魚,鄭家村除了那幾個有錢的買魚吃,誰在這會也吃不到魚。
“去去去,趕緊去烤吧。”
鄭奶奶想到煎魚的香味,嘴裡生津,卻仍然嘴硬,隻最後說了句,“這麼大魚腦袋,能烤熟嗎?你們别糟蹋了。”
鄭平平理所當然道:“放心,魚頭給齊萍嫂子炖魚湯。”
她奶還看上魚頭了,也不嫌吃了變得更傻呼呼的。幸虧早就許給鄭大壯了。
“啥?”
鄭奶奶不幹了,不給自己吃就算了,起碼是死丫頭和小夥伴一起吃的。讓齊萍那尖頭子白得個大魚頭算啥?
不過想到這,鄭奶奶忽然醒悟,“好啊!你個死妮子,你故意拿你奶開涮是不是?”
鄭奶奶回過味來,鄭平平那次得了好吃的不給她吃,怎麼可能在隻有一條魚的情況下吃了烤魚?
故意逗她玩呢!
鄭奶奶生氣了,真的生氣了。搬起腳,撈起鞋底子就要揍孩子。
“你給我站住!”
可惜鄭平平溜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