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花抽了下嘴角,瞥她一眼。
姜韻宜雷達直響,機敏的注意到氣氛不對,又不知道哪出了問題。
環顧四周,無意中看到雞毛撣子,這個以往隻用來彈灰,現在威力巨大的東西。
幹笑兩聲,趕緊往外跑,“翠花,娘去把碗分分,有好些是借的。冬梅這孩子肯定不知道哪個是咱家的。”
張翠花往凳子上一坐,注意到旁邊還有個傻愣愣看着她的鄭愛國。“裝木樁子呢?這裡可沒兔子給你守株待兔。”
翹起二郎腿,指揮道:“去給我洗個蘋果。”
鄭愛國心裡的波濤洶湧無人知道,笨嘴拙舌的又不知道怎麼說,隻能沉默的去洗蘋果。
這就是他媳婦嗎?咋這麼蠻橫,相親的時候也不這樣啊。不對,她一直這樣。森林盯着她看的時候,她還罵森林眼睛想不想要。
堂屋隻剩張翠花自個,隻見她反拿雞毛撣子,用木棍那端敲手。
半分鐘後,“兔崽子出來吧。”
無人應聲,更沒人出來。
張翠花繼續,“等着我把你踹出來?”
鄭森林躲在屋裡,隔着一張布簾偷偷觀察外邊,看着這個牛逼轟轟的後娘一下一下的敲手,隻覺得敲在他心上。
不知道,她肯定不知道是我拿的二叔的糖。她又不是神仙,她怎麼會知道。她肯定在诓我。
雖然一個勁的安慰自己,但鄭森林呼吸發緊,眼珠子亂轉。不出去,更不敢離開。
從知道鄭愛國要相親,鄭森林就一直鬧,可是一向順着他,或者說順着所有人的奶奶一反常态。
就是要給他找後娘,誰說都不行。還非得找這個據說能打死野豬的兇悍女人。
鄭森林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是被爹從山上樹林子撿的,沒血緣沒親娘,該聽話懂事。
可無論誰勸,他都不要後娘,誰知道這個後娘什麼時候把他轟出去?
心裡想着,鄭森林屏住呼吸,悄悄從門簾縫往外看,準備看看後娘還在不在。卻什麼也看不見,黑咕隆咚的。
怎麼回事?天黑了?陰天要下雨?
“好看不?”
隔着簾子,聲音傳來,然後一根手指頭從他偷窺的破洞戳過來。
“啊!”鄭森林覺得要不是他躲得快,這手指頭得戳到他眼。
可卻看到那手指頭比他抽的還快,明顯隻是吓一吓他。
“還偷窺?學犯罪分子呢,還要回犯罪現場查看辦案進度?”
張翠花一把掀開布門簾,居高臨下看這個現在隻有五歲的小崽子。
看到張翠花進來,鄭森林心虛的開始結巴,“誰,誰犯罪,你不要瞎說!”
“是不是瞎說你自己知道,哼哼,還學借刀殺人那套,你還差得遠呐。”
拿手裡雞毛撣子木杆敲了敲小孩腦瓜,張翠花不給他撒謊的機會,命令道:“現在,去割豬草,割不滿一筐别回來。”
“你誰啊,憑什麼命令我。”
鄭森林還想嘴硬。
他的嘴能硬過親媽?
在張翠花連抽帶打的情況下,小孩也抹着眼淚跑了,路過草棚,還不忘拿鐮刀和背簍。
鄭建軍看的目瞪口呆,沒想到張翠花連森林都打,也才第一天啊,森林才五歲啊。
看看手下還沒被刷幹淨的豬圈,頓時不敢繼續跟鄭冬梅拌嘴,趕緊刷。萬一嫂子出來檢查,他沒刷幹淨,豈不是又要挨打?
鄭冬梅這時候覺得她娘有先見之明了,早早的跑出去還碗,離開這個變成地獄的地方。
看看鄭建軍,看看堂屋啃蘋果的嫂子。鄭冬梅覺得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先不看傻建軍的笑話了,出去避一避吧。
作為唯一在家還幸免于難的人,鄭愛國啃着半拉蘋果思考問題。
事情怎麼會變這樣?
但是他思考了也沒什麼用,因為話滾到喉嚨,他都能憋回去。
可哪怕他再能憋,這句話也憋不回去了。
“你在幹啥啊?”
鄭愛國半夜上廁所,看到牆角有個人影,還有個小火堆。湊近看,發現是今天新娶的媳婦。
媳婦在對着一個牌位燒紙!
“沒長眼?”
張翠花瞥了他一眼,手上不慢,繼續往火堆裡扔紙張。
就是看清了才更要問啊!
鄭愛國感覺自己腦子都要炸了,還不敢大聲說話,怕把誰吵起來。
湊過去,壓低嗓音質問:“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搞封建迷信!”
結果湊過去更傻眼了,這牌位上赫然寫着‘張翠花’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