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缙白低着眼沉默半晌,薄唇施舍似的給了兩個字,“離吧。”
他的态度讓周澤玺心裡不爽快了,作為兒子,平時很少跟周缙白叫闆,幾乎從小到大,就沒有做過讓周缙白不高興的事情。
事事都聽周缙白的話,可這一次,周澤玺說什麼都不聽。
“蘇荔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工作的性質,因為這種事離婚,多可笑,她自己拍戲的時候,還跟别的男演員拍吻戲和床戲,我怎麼就沒怪過她?”
蘇荔在一邊覺得又可悲又可笑。
“我自從能接到好劇本以來,就沒有跟任何男的拍過吻戲,你說你不喜歡,我就不拍吻戲,我全用替身,我把你放在第一位,可是你呢周澤玺?你那張嘴是誰都親的下去啊,我不是你,我不行。”
周澤玺很少跟蘇荔大聲說話,這會兒聽到她咄咄逼人,周澤玺的怒氣也上來了。
他的聲音也帶了憤怒。
“所以呢?你也想跟我離婚是不是?蘇荔,我第一個女人是你,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有點數!我不就和一個女孩子玩玩,這你就受不了了?”
蘇荔要被他氣無語了,她甚至連吵架都不擅長,聽到這裡之後,她也是失語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滾落眼眶。
她不知道說什麼了,這是在周澤玺家裡,她不想吵了,太難看了。
蘇荔什麼都沒說,握緊了拳頭轉身回房拿行李箱,這個惡心的地方,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怪她沒有看清楚周澤玺是什麼樣的人,怪她戀愛腦發作無藥可救,有今天的下場都是她活該。
蘇荔拿了行李箱出來要走,保姆和管家都在阻攔,周澤玺還在嘲諷她。
“當初想嫁進我家的時候,可把你急壞了,現在說走就走,你舍得這得來不易的豪門生活?豪門的女人要都是跟你一樣小心眼,那都别活了。”
蘇荔知道豪門的生存規則不是較真,可她受不了。
她承認周澤玺家很有錢,周缙白的身價很高,換成任何一個女人嫁進來都不願意被掃地出門。
她更承認嫁進周家之後,她過的都人上人的日子,從來都不缺錢花,就算周澤玺不給她錢,周缙白也會時不時給她零花錢,動辄上千萬,都是她演戲沒法掙來的。
周缙白也是為了彌補家裡沒有母親的缺憾,所以時不時叮囑周澤玺要給她零花錢,這些她都很滿意。
她也以為自己能夠在這樣的家庭中一直生活下去,不去計較周澤玺在外的一切行為,可當這些事真正發生的時候,她還是沒辦法冷靜。
蘇荔感覺自己現在哭的樣子,簡直就是周澤玺勝利的勳章,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讓自己再掉眼淚,她要驕傲地從這父子倆前面消失。
剛拉着行李箱出去,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從客廳的方向傳來。
蘇荔的抽噎還沒止住,就被這聲音吓到了。
她頓住腳步,不明所以地朝着那邊望過去。
客廳方向傳來周缙白冷冷淡淡的聲音,“婚内出軌,是我教你的還是老師教你的?你信不信我能讓你在娛樂圈那條路上一步都走不下去?”
周澤玺跪在客廳的地闆上,捂着臉,薄唇哆嗦了好幾下,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周缙白坐在那裡,仿佛一座巋然不動的高山,“當初你說要結婚,好,我同意你結婚,隻要你真心喜歡,你把誰帶回來都行,我橫豎就你一個兒子,事事都遷就你。可如今人小蘇也沒做錯什麼,事事以你為中心,到頭來換你出軌的結果?”
周澤玺咬着牙,一股怒氣憋在胸腔,他比誰都清楚,離了周缙白,他什麼都不是。
他的錢是周缙白的,人脈關系也都是周缙白的,就連當初能在娛樂圈立足,也都是周缙白拿錢砸的。
周缙白對他可謂是寵到家了,别人都說他和周缙白長得不像,他都沒當回事,這世上除了親爸會這麼寵他之外,他并不覺得會有陌生人能這樣寵他。
他是周缙白親生的,對此,他深信不疑。
他在外誰都不怕,可是回到家之後,也隻能夾着尾巴做人,他沒做錯事的時候,周缙白對他的态度雖然冷淡,但言語裡都是詢問和關心。
即使這些年他沒有母親,他也覺得自己沒缺過愛。
從小的時候,周缙白對他就很寵,即使如此,他也害怕周缙白。
周缙白白手起家,周澤玺跟着他一路走來,見過他的大起大落,周缙白能有如今的身價和成就,全靠命硬。
小時候不富裕,吃了上頓沒下頓,他記得特别清楚,最困難的時候,周缙白還去街上要過飯。
那時候周澤玺上初中,正是一個少年自尊心最強的時候,在路上遇到周缙白,周澤玺都假裝不認識,可轉眼之後,他一個人在角落裡哭,對着牆角拳打腳踢,并不是哭他爸有多難,而是哭他爸怎麼那麼給他丢人。
為什麼其他人的父親都那麼威武霸氣,而他的父親卻在街上跪着要飯。
後來長大點了之後,他才知道周缙白為了把他拉扯大,到底做了多少卑微的事情,有好吃的都留給他,自己不吃。
餓的皮包骨頭,還要去工地搬磚。
這也是後來周澤玺即使在外面很混賬,回到家也不敢跟周缙白頂嘴的原因。
就像現在,即使特别生氣,但周缙白一聲嚴厲的“跪下”,他的雙腿就忍不住打顫,隻能乖乖跪下。
剛擡頭就迎來親爸一巴掌問候。
周缙白那巴掌特别有力氣,年輕的時候做過苦活的人,手掌上的力氣一點都沒消下去。
周澤玺感覺眼冒金星,但始終沒敢開口說話。
蘇荔看到這一幕,感覺又驚訝又吓人,她平時不喜歡和周缙白相處,總覺得他那個人看起來就可怕得很。
這會兒卻親眼看到他打周澤玺,是因為周澤玺出軌的事情嗎?
蘇荔一時間也忘記了言語,站在那裡沒動,聽着周缙白冷冷淡淡的聲音。
他在教訓周澤玺,是想讓周澤玺悔改嗎?
可是,悔改了又如何,這種事有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果然,周澤玺開始認錯了。
“我知道錯了,爸,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别讓蘇荔跟我離婚了,我以後一定管好自己。”
周缙白問他,“那你覺得她還會信你?你要是能讓她再信你,那你們離不離就是你們的事了,和我沒關系了,隻是你是我兒子,我該教訓還是得教訓。”
周澤玺承認錯誤,“以後再也不會了,爸。”
周缙白起身要走,“你們兩口子的事情,我不想管,你們自己解決。”
剛起身,蘇荔拉着行李箱出現,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起來很堅定。
她告訴周缙白,“爸,這件事不用再考慮了,我沒有那麼大心胸,看着丈夫出軌還能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已經收拾好東西,我今天就走了。”
周澤玺想站起來,“蘇荔!你别給臉不要臉!”
一條腿剛起來,就被周缙白一聲怒喝吓回去了。
“跪着!”
周澤玺被吓得隻能再次跪回去。
周缙白示意江文,“送少奶奶回娘家。”
江文應下,“是,老爺。”
周澤玺的情緒終于繃不住了,“蘇荔,你今天要是走了,你以後都别進我家的門了!”
蘇荔充耳不聞,拉着行李箱出門去,江文去開了周缙白的保時捷,送她回去。
蘇荔家庭一般,父母是雙職工,雖然比上不足,但比下有餘。
她家是沒有周澤玺家有錢,但父母健全,她是獨生女,父母也寵她。
當初她非要鬧着和周澤玺結婚時,還和父母吵了一架。
爸爸蘇泉說,“我隻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肯定花心。”
媽媽餘落說,“枝枝啊,嫁人不能隻看外表,還要看人品的,你和他才認識多長時間?”
枝枝是她小名。
蘇荔那時候被戀愛沖昏了頭腦,還為周澤玺辯解,“他頂多就是長得帥而已,其實人很好的。”
她承認,熱戀的那一年,周澤玺确實很好,是個很稱職的男友,任何細節都能注意到,更會注意到她輕微的情緒。
可這才是婚後第三年,就像變了個人。
也或許并不是變了個人,而是他一直都是如此,隻是她沒發現罷了。
她的突然回家,讓二老摸不着頭腦,不過女兒能回家,對于他們而言,就是慰藉。
蘇荔也不想把自己和周澤玺的事情讓二老知道,隻說回來待兩天。
之後周澤玺的電話就沒斷過,一直打進來。
蘇荔沒接,後來就把他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