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宰們已經開始從互相揭短變成自爆卡車了。而他仍然覺得有哪裡很奇怪。這個系統任務,從一開始就不對勁。系統隻告訴他,不要暴露coser身份,卻從來沒說過暴露後有什麼結果,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腦補和想象。
風雅總覺得射出去的箭不可能沒有目的。
腦子好疼,他下意識想要摸茶杯或是甜滋滋的西瓜,發現西瓜已經被貓貓悟霍霍了,而整個房間裡亂成了一鍋粥,原本要出門的天五宰都留下來了,時不時加入戰場,點把火。
啊,真的好熱鬧啊。
風雅忽然平靜下來了。
總感覺宰宰們吵起來之後,那種陰郁的低氣壓都變少了,大家看起來好有活力啊。就連一向死氣沉沉的首領宰,也出現了那種想要做點什麼的動力,還挺少見的。
比起那種互相算計,他更喜歡現在這種氛圍。
不過他也不想繼續這樣下去,刺激着刺激着,說不定就真的有人投票了。哪怕希望渺茫,風雅也不希望失去任何一個宰。
“你們不覺得有問題嗎?”風雅忽然說。
他敲了敲桌,聲音不大,但那種平靜感,讓人忍不住聽他說話。
“如果遊戲是為了讓我們找出卧底,那麼,首先,我們并不知道一共有幾個卧底,0或者最大數,都是未知。如果五條君确認自己投出了卧底,那麼,五條君,你認為,你那邊剩下的人裡面,還有卧底嗎?”
五條悟和貓貓悟同時搖頭:“不太可能。我們總共就五個人,很好判斷。”
“可遊戲并沒有宣布你們勝利。”
五條悟又回答:“是,這正是我的疑慮。”
風雅頓了頓:“我的膽子很小,很小。雖然解脫是一件好事,可是……被投票投出去,真的是抹殺嗎?系統,你是否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系統沉默。
“為什麼要沉默呢?是因為,被投出去的人,并沒有被你抹殺?那樣的情形,隻是讓人覺得,你會斷絕他們的生命。”
太宰治都是一種很聰明的生物。
他們并非沒有想到這一點。
所以大家拉扯來、拉扯去,都沒有人投票。風雅瞥了一眼,發現宰宰們真的是一種很壞的生物,猜到什麼也不會說。偏偏又會在某些時候格外天真,明知道有坑,也會被這樣的誘惑給勾過去,想要投票給自己試試。
其實真正想死的人又怎麼會在這裡鬧來鬧去,風雅隻需要編一個理由,能讓他們思考其他的事、放下死亡的理由。
“系統,怎麼不吭聲了?”
仔細一想,系統從未說過被投出去的結局,隻有一句極度模糊的“除了投票出去之外,你們不會死”,大家下意識地就認為,被投出去,一定會死亡。
何況現有的例子也是如此,五條悟甚至親眼見着了,那人就在他們眼前化做黑白,陡然消解成粒子,仿佛整個人在這個世界上被抹消了一樣。
但系統本來就可以做到傳送人,這仍然不能證明,被投出去的人已經死了。
【被投出去的人,身體已經徹底死亡。】系統的機械聲緩緩響起。
像是終于得到了糖果的小孩,風雅的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也就是說,精神……不一定死亡。啊,我從一開始就在好奇,為什麼我們會得到那麼多生活上的優待,為什麼你一定要我們玩這些無聊的遊戲,為什麼每輪一定要投票投出去一個人,而投了票,遊戲也不會結束。”
他沒有說完,首領宰支着下巴,笑了一下。
“因為你根本做不到抹殺我們,反而需要我們來幫你完成這件事。”
武偵宰接話:
“因為你想要,完全支配我們中的部分人,或者全部。”
天五宰往邊上一歪,壓到青時宰身上,收獲了青時的嫌惡,他臉龐上卻是一種甜蜜清純的笑容:“好廢物的系統啊,怎麼連殺我們都做不到,還以為有多厲害呢。”
“唉,寄希望于讓别人解脫自己,還是有些太難了。”
【……】
說多錯多,系統安靜地遁了。
“要是被投出去,指不定會遭到什麼。”看見幾個太宰治都暫時放棄了投給自己的欲望,風雅開始添油加醋,“身體消失,精神卻可能在系統的作用下被永遠保留下來,永遠都要為系統工作,被反複壓榨。”
首領宰垂眸。
“說不定會直接塞到那些副本裡去,成為NPC,身不由己啊……那些副本,分明就是一個個真實的小世界,天知道如果永遠留在這裡,被捆上木偶的絲線,一輩子進行無聊的過家家,會怎樣。”
天五宰和好幾個宰眼神一黯。
“萬一,我是說萬一……”風雅的大腦開始生産廢料,“系統給我們重新制造一個身體,然後鎖在牆上,無法動彈,還要給他人進行服務——”
身為omega的貓貓宰炸毛了。
恐怖,什麼恐怖故事。他們想着。
一旦落入系統的圈套,等着自己的,可能就是工堕惡堕和雌堕啊。
看着氣氛烘托地差不多了,風雅幹脆地說:“關于這次投票,我棄權。”
【本次投票無法棄權,請做出自己的選擇。】
系統冷漠的機械音響起。風雅心底一沉,卻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好吧,那我先走了。五條君,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叫我悟就可以了。”
“喵!”
……
風雅的心情低低的,卻還是打起精神,偏頭看向走在一邊的五條悟:“悟君,有沒有覺得心情好一些?”
“一點點吧。”五條悟抱着貓,揚起下巴,墨鏡滑落了一些,露出後面蒼空般的湛藍瞳色,“他在離開前,說自己是cos我們,沒有想過會有這個下場。cos,我了解的不多,是因為喜歡才會想要cos嗎?可我卻親手殺死了一個喜歡我的人。”
風雅:“……”
糟,他心虛起來了。五條悟知道他對面這個人就是coser嗎?正統冒牌貨啊。
“直到剛才,我也就隻能安慰自己……他說自己隻是喜歡這張臉才cos的,沒有那麼喜歡。”五條悟輕笑了一下,“可這,也是無辜啊。”
沒有抹掉一個人,也許隻是讓對方工堕惡堕雌堕了——好像也沒好到哪去。
但至少活着,不是嗎?
風雅在心底默默為那位coser哀悼,阿門。
五條悟是一個很少内耗的人,他走了一小段,就重新活潑起來,捧着貓貓轉圈圈,氣得貓貓悟一口咬住他墨鏡,扒在五條悟臉上不下來,就像一個白色的抱臉蟲。
風雅看着,心情也好了很多。
五條悟和抱臉貓糾纏了一會兒,終于把貓拔了下來。他臉上殘留着幾條鮮紅的貓抓痕,卻絲毫不影響他那張漂亮的臉。黑色的短袖領口下滑,露出半截凹陷的鎖骨。離得近了,風雅看見他雪白的睫毛和發絲,一切都有種沾染神性的美。
“所以……你就告訴我呗。”五條悟神神秘秘地湊過來。
“什麼?”風雅沒明白。
“别裝了,你肯定有想法,你覺得你們之中,誰是假的?”
風雅:“……”
我。這是可以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