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道盟分部,設立在城中央。元夕按照路人的指示,朝着矗立在城中央那座最高的塔樓走去,果然找到了道盟分部。
人來人往的大街前,屹立着一座巍峨的建築,門匾上書“道盟”二字,左右兩塊立着的匾額分别寫着“瀛洲臨海道道盟海城分部”與“歸元派附屬海城駐所”。
這表明,此處的道盟分部,是由歸元派弟子駐守的。
衆所周知,道盟由上千修道門派組成,卻有兩大門派領頭。這兩大門派,一個是立教于東海祖洲上的歸元教,另一個則是位于北海玄洲上的太一觀。
兩派弟子衆多,成千上萬,幾乎囊括了十洲所有的道盟勢力。因而,有九成以上的主城道盟分部,是由這兩派弟子駐守的。
根據不成文的規矩,如果此處的道盟首領是一派弟子,那麼城主就不能是該派弟子。
據元夕所知,海城的城主的确不是歸元派弟子,而是臨海道一個名叫臨海仙門的門派出來的金丹修士。
道盟門口熙熙攘攘,站了兩排人。有三五個身穿白衣的歸元派弟子持劍守在門口兩側,看起來像是在維護秩序。
元夕仔細瞧了瞧,站在左邊的大多是一些普通百姓,偶有幾個修士。而右邊,全部都是修士。
這麼看起來,左邊的隊伍應當是去道盟發布符玉令的人士,右邊則才是元夕要排的隊伍。
元夕牽着蒼瞳,走向右邊隊伍最末尾。
蒼瞳聽到周圍吵鬧的人聲,下意識地又想将自己的玉牌從納戒中取出來。元夕眼疾手快,一見她擡手輕撫左手無名指上的銀戒,立刻阻止了她:“别,索性也不是什麼着急的事情,我們可以等等。”
蒼瞳收了手,笑着和她說了一句:“強者應當使用特權。”
元夕說出了自己的堅持:“但萬物是有序的,一切事物的運行都是有規則的。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特權大都是用來破壞規矩的,正因如此,才要慎用。”
蒼瞳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跟在元夕身邊的阿布在她身邊跳來跳去,歡快地表達自己的親昵。
蒼瞳出現那一刻,候在門口的歸元派弟子便注意到她。其中一個修士與身旁的師兄輕聲耳語了幾句,就匆匆跑回了大堂。
沒有一會,值守在此的道盟副部長領着幾名歸元派弟子,匆忙地朝蒼瞳走來。
蒼瞳進城時,駐守在此處的道盟分部就知道今日來了一位元嬰期的大人物。
守城修士迅速刻下了她的特征,趕忙将信息發送到此地修士的符玉牌上,以免他們沖撞到了這位大人。
修真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強者為尊。
按照《東山律》的法條,殺人是入刑的。
但這隻能約束人數衆多的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對金丹期以上的強者的約束能力幾乎很弱。
因為修道之路太艱難了。
普通修士,終其一生隻能到達築基期。成功抵達金丹期的,隻有少數人。
金丹期,就是修真界的一條分水嶺。
扛過九十九重雷劫,扛過心魔,扛過問道,方能渡過金丹雷劫,邁入修道的第二層境界。
年紀輕輕就能跨過金丹雷劫的,幾乎都是大門派的精英弟子,少說也會是一城之主。
正如此,除非此人鑄下大錯,例如欺師滅祖之類的,否則道盟一般都不舍得為了無關緊要的事而追殺一個有前途的金丹修士。
哪怕這個金丹修士殺過一般修士,或者普通百姓。
金丹修士尚且如此,更不要說金丹之上的元嬰大能了。
對于普通人而言,他們殺了就是殺了,死了就是死了,除了渡雷劫的時會因殺戮之罪加多一重雷劫,在其餘時候,凡間對于這樣的修士基本毫無懲罰。
故而每次各城有大人物出現,道盟基本都會給附近的修士發送信息,以免他們一時沖撞對方,死得不明不白。
幸而道盟處處為同道着想,養成了如今修真界十分和諧的局面。陌生修士相遇時,都是會客客氣氣的。
畢竟對于低等修為的修士而言,又看不清對方的修為,誰知道哪一天莽撞就惹惱了某個喜歡低調的大人物呢。
正因如此,道盟還會搜集一些經常露臉的金丹期以上的高手,定時發在修士的符玉牌上,讓他們謹慎行事。
蒼瞳進城之時用的是元嬰期的身份牌,那麼謹慎的道盟自然會找上來。
道盟的副部長,是一位白面無須的中年男子。
作為半步金丹,他平日裡也是個難得一見的人物,此刻站在蒼瞳面前卻是異常恭敬:“不知大人來此,還恕在下怠慢。大人身份尊貴,無需在此久等,還請往裡邊走。”
周圍所有人的視線都暗暗看了過來,人群中發出嗡嗡聲,不少修士将意識傳入自己的符玉牌,在此刻記住了這位名叫蒼瞳的元嬰大能。
蒼瞳自然聽到了那些從西面八方迫來的低語,垂下頭顱,用面具上漆黑的眼洞看着她,輕聲道:“你看,有些時候用不用特權,并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事情。與其在這裡被盯着打量,不如直接進去吧。”
元夕權衡片刻,順從了蒼瞳的意思,與她一起邁入了道盟。
跟在她們身旁的中年男子,見她們接受了自己的好意,悄悄松了一口氣。
邁入海城的事務大廳後,蒼瞳聽着周圍傳來各種設定陣法的聲音,随口問了一句:“怎麼稱呼?”
“在下蔣勁松,是道盟駐守在海城的歸元派弟子,如今任職分部長一職,主要掌管接收任務頒布符玉令的事務。大人需要做些什麼,還請明示。”男人按照禮儀,不卑不亢地說完了這段話,候在一旁等着蒼瞳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