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微弱的光芒在室内輕輕搖曳,天空中的灰白似乎變得更加的暗沉,像是要在黎明前将最後的黑暗通通的在那一刻釋放出來。空氣中帶着潮濕的味道,隐約有幾滴雨點落下。
“那我母親是王府的小妾?還是?”房間内,奚芷凝側躺在床頭,皺眉問道。雖然很不想面對這樣的事情,可是她的母親若是有貼身的丫鬟,那她怎麼可能是所謂的鎮國府流落在外的血脈?需要知道但凡有身份家的小姐,都是有身世背景,一旦嫁入鎮國府有了子嗣,怎麼可能流落在外?
可是,若非如此,那她的身份又是怎麼回事?
“夫人不是王府的人,小姐也不是王府的血脈啊!”木芍疑惑的看着奚芷凝,完全不明白她為何這樣說。“木槿姐和我都以為小姐是為了什麼原因,才想辦法混入王府中的。”
“你是說我不是王府的血脈?可是若不是,那我……”奚芷凝疑惑的搖搖頭,想理清思緒,可是頭卻不受控制的疼起來。有些淩亂的畫面在她眼底閃過,她抱着頭痛苦地俯下身。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頭疼?”木芍站在她身旁,想要幫忙,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沒事,老毛病,服用了藥丸就好了。”奚芷凝強迫自己不去思考,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藥丸服下。此刻,她很慶幸這藥丸随身攜帶,否則被送到了這裡後恐怕連唯一的止疼藥都沒有。
這個藥丸配制起來比較複雜,這裡的條件,想來很難配制了。眼見瓷瓶中的藥丸所剩不多,若以後若是要長留在這裡,那這藥丸還不知道能不能配上,更别提想要為木槿報仇。想到這裡,奚芷凝有些神色黯然。
些許的服用了藥丸的關系,奚芷凝感覺撕裂般的疼痛減輕了不少。她輕輕揉着額頭,問道:“你知道我母親的身份嗎?還有關于我身世是事情?”
“娘過世前說過,讓我和姐姐找到小姐後,好好跟随小姐。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就不要去打探身世。”木芍搖搖頭,不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可是礙于某種原因,欲言又止。
“現在就剩下我們了,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說?木槿将你托付給了我,以後,你就是我的家人了。”奚芷凝望着木芍認真地說道。
“小姐,不是我不想說。其實,我也是不太清楚。”木芍猶豫了片刻,開口道。
“怎麼說?”
“姐姐在娘臨終前單獨叫姐姐說了一段話,不讓我聽。我當時心裡難受,并沒有真的走開,躲在房間後,隐約聽到……”木芍似乎有些茫然,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聽到娘給姐姐說什麼……”
“說什麼了?”想到這是唯一有用的消息,奚芷凝緊張地問道。
“說血海深仇不能不報……”木芍咬着唇道,眼神裡似乎還透着幾分害怕和恐懼,想來當時她娘說那番話的時候語氣是何等激烈。
“血海深仇?”奚芷凝楞住了,她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的身世和血海深仇有了關聯。
燭火已經燃盡,房間寂靜無聲。沉悶潮濕的水氣在空氣中蔓延開來,有種發黴的味道。奚芷凝斜靠在床頭,目光看向窗外灰白色的天空。木芍已經在隔壁的房間裡睡下,她一個晚上沒睡照顧她,天亮的時候把心中的事情都說出來後,像是松了一個沉重的包袱,躺會隔壁的房間便沉沉睡去。
木芍睡着了,奚芷凝卻異常的清醒。發生了太多事情,她根本沒有辦法入睡,雖然明知道身體不适最好的方式是睡眠,可她依舊強迫自己不去睡去。腦海中有太多雜亂的絲線,将她纏繞起來。
依木芍說,木槿在她娘過世後便時常消失不見,直到最近她才知道木槿加入了一個很神秘的組織。那個組織多半和當年的血海深仇有關,可惜,木槿還來不及告訴她和木芍,就這麼走了。還有,木芍告訴她,她手中的玉佩還有特殊的含義,不過具體是什麼他也不清楚,讓她要小心保管不能被人發現。
王府,血海深仇,玉佩。完全不同事情,卻和奚芷凝似乎通過某種特殊的關系聯系起來了,可是,那是很麼呢?奚芷凝想不明白。
王府,想來是回不去了。既然這裡是被大家族遺棄沒用族人的地方,那她意味着她對王府失去了原有的利用價值。想當初以為逃離王府便可以如魚兒入水,自由自在,如今,她似乎是自由了,卻再也移不開腳步。
不過是幾日,心境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木芍的藥很有效,加上她身上本來還有的療傷藥,外敷内用後,奚芷凝身體上的傷恢複了幾分。試着調息内力,本來空空的丹田有一絲微弱的氣流,想來要到三日,那之前服用紅木藤後的藥效快要解了。有了一絲内力調息,她身體倒也有了幾分力氣,不再虛弱得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滴答,似乎有水滴的聲音。感受到空氣中突然增多的水汽,她擡起頭來:
“下雨了。”她輕聲喃喃。淅淅瀝瀝的雨随着風滴落在半開的窗欄上,很快就濕了地面。